作为瑞王世子的贴身小厮,路平知道主子有时候会作噩梦,甚至会整夜都睡不好,虽然不知道作为一位尊贵的王爷世子,从小锦衣玉食、仆从拥簇、宫里宠爱,从未受过一丝苦处,为何会如此,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他能说的,也不是他能问的。
卫烜确实做恶噩梦了。
他梦到上辈子的事情,从上辈子的十三岁时意外让他明白自己对阿菀产生了占有欲到听到她的死讯传来,短暂一夜,却在梦中又经历了难以忘怀的一生。
青色撒花的帐子里,他眼睛瞪大,满脸盗汗,四周的光线昏昏暗暗的,将他的轮廊照得不甚分明。
半晌,他抬起手臂压住因为汗水滑过眼角而酸疼的眼睛,手攥成拳头,指甲刺入手掌心,很快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在帐内弥散,这微弱的味道也让他浑混的大脑方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后,再也睡不着了,而此时,不过是刚打了三更鼓。
路平听到里面的声音响起,看了看外面暮春的夜空,星子仍璀璨着,正是好梦之时,可是主子可能又睡不着了,这让他不由皱起眉头,有些担心。长久这般熬下去,他的身体会熬坏的,或许他可以让人去告诉寿安郡主,让寿安郡主劝劝主子去找太医开副药来喝。
果然,里面响起了主子叫唤的声音,路平推门进去,先是将灯芯挑起,让灯光更明亮一些,然后方过去撩起床帐,用金色的挂钩勾起,露出里面坐着的人。
他似乎有些头疼,正用手拢成拳头抵在额前,眼睛半阖着,长而柔软的黑发笔直地垂落,凌乱地披散在他身上,有几绺从额前垂落,滑过俊美到昳丽的面容,穿着一袭白色丝绸寝衣,襟口微开,露出白晳的肌肤,朦胧的灯光晕染在他身上,为他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柔美之态,宛若不似真人。
路平用比平时凝滞了几息的功夫,方低下头,肃手站在床前,不敢再多看。
过了会儿,那人方道:“倒杯水来。”
路平很快便将温度适中的水递过来,此时那人已经坐在床边,坐姿颇为豪迈,双腿叉开,但是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披散而下,初得那张妍丽的脸庞白腻得如美玉般,仍是为他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夜色果然太危险了。
路平不敢多看,将水杯递给他后,便说道:“主子,现在时辰还早,您还是再睡会儿吧。”见他面上的表情不变,路平犹豫了下,又道:“而且寿安郡主说过,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应该有充足的睡眠。”
听到他的话,床上的少年动作一顿,虽未吭声,倒是没有生气。卫烜的脾气不好,所有伺候他的人都知道的,在他面前都很小心,路平虽然是个意外,卫烜对他有着奇怪的耐心,纵容之极,但是他并未因此而得意,平时恪守职责,从未敢多话。只是,有些时候,路平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建言,幸好若是不好办的事情,只要扯出“寿安郡主”这四个字,卫烜基本就会熄火了。
果然,就听到卫烜道:“知道了,我再睡会。”
路平松了口气,赶紧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放回去,同时也去打了水让他重新净脸,让他继续休息。至于主子先前做了什么噩梦,他绝口不问。
等路平下去,卫烜重新躺回床上,却很难入睡,身体很累,可是精神却紧绷着,这也是导致他整晚都睡不着的原因。只是想到路平说的话,只得硬逼自己继续睡,然后开始半睡半醒,精神处于一个奇怪的状态中,直到再次做梦。
等他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搂到怀里,身体也传来了一阵异样,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血气都往身下某一个地方汇集而去,身体难耐非常。比起上辈子的无知,这辈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他又梦到阿菀了,所以才会有反应。
抹了把脸,他慢吞吞地爬起身,叫人准备好水,直接去净房冲了两桶冷水才浇熄身上的那股热火。
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澡盆前,卫烜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低头看着身下终于疲软下去的地方,心里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抗拒感,决定坚决不干这种事情。
想起前阵子太后的话,还有随风院中的那几个内务府送过来的宫女,卫烜微微眯起了眼睛。连自己的手都不肯摸它解决,更不用说让别的女人碰了,那会让他忍不住想要狂暴,继而将那些凑过来的女人都踹死。
等卫烜穿戴整齐出来,丫鬟们端着各种洗漱用具进来伺候他洗漱,丫鬟们伺候他时格外地小心谨慎,甚至不敢碰触到他的身体一丁点,不然就像前阵子的那个在伺候主子更衣时试图想要摸他、诱惑他的丫鬟一样,直接被从房里踹到门外,虽然没死,可是大夫却说下辈子要受心疾之苦了。
随着卫烜渐渐长大,可以放房里人后,府里的丫鬟也纷纷上心,只是想到那个被卫烜踹出去的丫鬟的下场一样,倒是让丫鬟们纷纷收了心,暂时不敢有那种爬床的想法。而且就算她们想要爬床也比不过太后赐下的那几个宫女,可惜她们被世子豪不留情地丢到杂房间做粗活了,真是可怜。
洗漱过后,卫烜看了下仍黑着的天空,现在方才过了丑时不久,时间还早,便去练功房发泄一通精力,待满身大汗时,再次回房洗漱。
等他洗漱好,安嬷嬷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皆以咸香为主,未见丁点甜腻的点心。
用过早膳,卫烜便出门,坐上路平准备好的马车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