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布大地的狼急急奔驰,常理计较,这等大军的冲锋,地面早都会被踩踏的颤颤发抖,甚至连坚城都该有些微微摇晃才对现在的情形正相反,无数恶狼奔跑不存一丝声息,它们没有脚步声!
还有,它们不叫。
长嗥是狼的标志,不嚎叫的狼还算得是狼么?没有一头狼开口,千千万万,沉默中疾奔。
暴雨声轰轰荡荡,反倒衬得世界寂静如灭。
明明大军急行,偏没有丝毫声息,这反差太诡怪,由此毁灭之军的气势也变得诡异了。
不雄壮,却足够震骇;不威风,而真正致命。
也只有苏景、滑头这些军中高手才能看得出,狼群不是跑,而是飞:虽然它们摆出了奔跑的样子,可每一头狼的四爪都与地面保持一隙之隔。是以狼群在飞,只是很低。
“擂鼓!”
城上滑头、城下四王几乎同时开口,传下一样的军令,狼来的无声,它们的沉默比着叫嚣更催魂夺魄,须得震鼓以增士气。
战鼓响起,不再是声声分明,而是急急如滚雷,隆隆声音入耳入心,阴兵沉了面、冷了眼、握紧了手中利刃
狼疾奔,充其量盏茶时间,潮尾仍霸占着地平线,潮头已经冲到之前那八头狼身后。
把持正东方向、最早显身的狼突然开口、吐人言:“想见狼王?”
它的声音低沉却响亮,即便守军阵中万鼓轰鸣也遮挡不住,回答之前赵铁瓶喝问:“如你等所愿今日此间狼群之中,万万猛士皆为狼王!”
一狼人言说罢,万万恶狼齐齐喝应。
无论大小、无论地位,群中每一头狼都引颈、长嗥。
凶狠且兴奋,陡然暴发的嘶吼!千千万万的长嗥汇聚成可怕声浪,自天角尽头一路席卷,几近掀翻苍穹!
与此同时,大地突兀颤抖起来,地面几近疯狂的跳动,连福城都随之急急摇晃!地震的缘由再简单不过:狼足落地,改低飞为真正奔驰。无数狼、无数爪于同个瞬间狠砸,快要踩塌大地。
大雨的时间不短了,地面早有积水,狼低飞时水面不惊,此刻狼落足——那突然被迸溅起的水雾明明只是再‘柔软’不过的雾,却因暴发的太过突兀,撑裂了目光!
于狼潮凶势前,福城的鼓除了可笑还是可笑。
狼潮奔入福城百里境界,真正开始冲锋。
天摇地动的冲锋。
苏景站在城头,摇了摇头:“了不起。”
“幽冥狼患,你当时说笑的?”滑头鬼王一哂:“若我所料不差,这还不是恶狼的真正主力,不过是狼群中的一队罢了只为一座福城和几家小鬼王,哪值得狼群真正主力出动。”
苏景岔开了话题:“我留下来帮你打仗可我不会打仗,只会打架。”
他的意思不难解,滑头王眨眨眼就明白了:“我会打仗,可我更喜欢打架。”
苏景略显狐疑:“你离不开吧?”
滑头鬼王笑了:“你当阿二是吃素的?城守事情有他就足够了,我留着也是摆设。”说着,他撑开双臂奋力向后,直直十指交叉于身后、又翻掌心向外撑了撑,之后解开指扣,扬手一拍苏景肩膀:“走。”
走?去哪里?
走,打架去。
狼嚎、狼奔,天摇地动,守军的鼓号彻底被压住,任由鼓士如何用力,振起的大响也无法摆脱被湮没的下场。
这片世界里所有动静都已被狼群把持直到那一声高亢、嘹亮的长啸声,自城头响起。
激烈、勇猛、饱含战意!
苏景啸,金乌啸。
天空乌云滚荡,地面狼潮奔涌,暗淡无光的乾坤里,连凶器的锋芒都告沉黯,无力且垂垂,守军眼中只剩下一个颜色:黑。黑色的狼潮。单调和沉闷,死意弥漫的黑直到那一道艳艳的金红崩绽,真就仿佛一斩本色纯金、又置于烈焰中燃烧万年的剑,划破天地、划破视线、划破军兵们眼中的黑。
璀璨、耀目、充满生机!
小九王出阵、滑头王并肩身旁、三尸皆随其后苏景永远都是苏景,打仗时的大头兵,疯疯癫癫、轰轰烈烈的冲,冲在最前。
三尸疾飞,手中宝剑舞成了一团光还不忘唠叨几句,赤目数落苏景:“一打仗,你就光知道冲。”
拈花替苏景解释:“他又不会行军布阵,除了冲也不会干别的了,你不让他冲他还能干啥?”
雷动也告开口,但他想说话的话刚到嘴边,忽然变成了:“苏锵锵,你做啥?”
战役满满、热血几乎烧着头发的苏景,于疾飞、逆冲之中,突然翻身一个跟头、自半空跳到地面、跳到城外布防的阴军阵前再前方百丈,就是狼群前锋。
落地,苏景不弯弓不出剑,不动罡天不纵风火,他弯腰,好像对狼群鞠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