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金兆龙刻意压制着的低沉声音,窗户被咧开了一道缝隙,接着,一封封皮未酌任何字迹的信函被递了进来!
熊秉坤眉头一皱,他家中早年确实有过一个叔伯,不过父亲早死之后便失去了联络,听说那家是有个闺女,不过一家人十几年前便去了广州经商,自己这些年来又名声不显的,哪里可能找到自己呢!
“这里面有古怪!”
心中微微一动便明白了其中只怕另有古怪,寻思着便接过书信,回头示意了一下屋内已经装备上了枪械小心戒备的众人没事,方才回过头来,也不急着打开信封,而是贴着墙,向那屋外戒备的金兆龙问道,“那个来送信的姑娘呢?”
因为昨夜的动乱,此时城内各处对于新军的监视都还没有撤去,尤其是各处之间的书信往来跟人员走动,都有专人抽查。听金兆龙的意思,那对巡防的士兵怕是刚巧是他们的人了,不然一准书信要落到那代管带阮荣发的手中,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收到。
“巡防队的兄弟说她很警惕已经回去了,不过那兄弟比较机灵,派了一个人跟了过去。相信再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嗯……那就好!”
话才刚问完,就听到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熊秉坤知晓是营地内的警备巡逻队,那金兆龙心思细腻,在听到有声音之后就悄悄的绕到了营房的后面阴暗处躲藏了起来,显然不是他们的人。等那巡防走远了之后,方才再次来到窗前,“大队长,你们小心一点,我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阮荣发派去追查之前跟何兄弟一起过来的那队人的追兵回来了……”
“什么?”
熊秉坤大惊,一声惊呼顿时引起了屋内众人的瞩目!
“怎么了?大队长!”
“熊大哥,怎么了?”
“戴乾兄,这是……”
面对着一群人的询问,熊秉坤抬了一下手,示意先等会说,手上的信也顾不得了,忙贴着窗户问道,“品臣,什么情况?”
“一队二十多人,听说死了七八个。据说他们刚追上的时候碰到了一辆突然杀出来的铁皮车子,一个碰面就折了五六个人……阮荣发已经加派了两队人过去,刚刚过去的那一队情况也是要赶过去,已经三队人了,恐怕……恐怕外面的情况不妙……”
“知……知道了,外面还麻烦你多留意一些……”
“是……”
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了,听何立国的意思,他们外面还有十来人,不过枪就只有四五杆了,而且子弹也不多,若是不能尽快找到藏身的地方,怕是又要遭到歹人毒手了!
“怎么办……冷静……还是先信吧……”
心中虽然担忧起来不过他还是沉住了气,撕开了手上的信封。
信不长,或者干脆说只有一首被换了标题的诗。他熊秉坤能够力压群雄成为工程营革命军的领袖,不提手段,单只是才学一论,便是了得。眉头只是低沉着吟了一遍纸上所提的诗,顿时,脸色顿时变得好了起来!
“怎么了?戴乾!”
屋内众人之前都在戒备,加上窗外金兆龙为防不测,声音小的只有耳朵贴在窗户边的熊秉坤一人能够听得清楚。所以,即便是离他最近的程正瀛,也没有听到之前他们在说些什么,还以为只跟他手中的那封信有关呢。
这程正瀛也是一号能人,他虽然没有出国留过学,也没有上过正统的陆军学堂,但是90年就参加了革命组织——共进会的他,更是第一批加入文学社的老革命,在这武昌新军中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了。国人数千年来,对辈分、排位得十分之中,这革命者也不能除外。虽说他熊秉坤素有才学,但是若不是得了程正瀛之助,不得甘自情原的为他树立威仪,更是矮身在他手下做了个革命军的参政,更是前后奔波,为他联系了不少失去了主心骨的共进会同志,这才令今年才刚加入了共进会的熊秉坤能够在这城内新军群龙无首之后,成为了一号领袖之一。
因此对于他,熊秉坤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平时两人不但关系亲密,对于决策布局之类,熊秉坤也多请教于他。此时见他开了口,还没想出来个究竟的他随手就把手中那封信给了程正瀛。
“好秀气的钢笔字!”
接过书信的一瞬间,程正瀛只是轻轻一瞟纸上的字,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了,他也瞧出来了这信有些古怪!他虽然没上过正统的军校,但可是在私塾中学了几年,尤其是一手好书法,便是这工程八营之内,也没有一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寻常大伙儿若是有个书信什么的,都是来找他帮忙。中国历来讲究‘观字如人’,所以只瞧了一眼,他就出来这写这封信的人必是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不过有些字体也不是他熟悉的楷书或者行文,上去似乎简化了许多,认起来虽然费劲、却并不难!
只是,当他完全读懂了这书信中的内容后,脸色也跟着变得奇怪了起来,因为这封信,错了,是这首他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给书信人换了个诗名。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新欢诗词的题名,几个字并不难忍,仔细去,分明是那——‘城头变幻大王旗’七个字,再加上这首被历代统治着称之为反诗的诗词,顿时,书信人所要表达的内容已经跃然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