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鼎也是冷笑,“如果我不对你熊氏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你熊氏迟早会被咸阳宫逼得举兵谋反。”
熊启和熊炽骇然变色,不约而同地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宝鼎。
“不相信是吗?”宝鼎手指熊氏兄弟,冷森森地问道,“要不要试一试?”
这是威胁,赤lu裸的威胁,这是逼着熊氏低头,逼着熊氏与蓼园合作。华阳太后一走,熊氏的权势直线下降,如今更是面临崩溃之境,熊氏兄弟不禁产生一种兔死狐悲之感。面对这位年轻的宗室封君的直接威胁,熊氏除了低头根本没有其他出路。
熊启黯然叹息。失去了咸阳宫的支持,在这对如虎狼一般的嬴氏兄弟的联手打击下,熊氏当真是走向了末路。
“希望武烈侯信守诺言。”熊炽咬牙说道。
“前提是熊氏必须在朝野内外鼎力相助。”宝鼎毫不退让。
楚系的核心是熊氏外戚,虽然现在熊氏外戚遭到了打击,昌平君和昌文君都被赶出了咸阳,但无论是中枢还是地方,楚系的势力依旧非常庞大。楚系从宣太后到华阳太后,苦心经营了八十余年,早已是一棵参天大树,即便其核心层迅速败落,但想连根拔除,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再说,现在楚系还有王统这个救命稻草,咸阳宫内还有楚国公主,而朝堂上还有隗氏,所以不管是熊氏还是楚系其他成员,都在顽强支撑。
“武烈侯希望得到何种助力?”熊启问道。
“隗氏在庙堂之上,熊氏在山野之间。”宝鼎也不客气,断然提出要求。
这是分裂楚系了。楚系一分为二,一部分集中于隗氏门下,一部分则随熊氏蛰伏于东南。秦王政一直在拉拢隗氏,意图分裂楚系。宝鼎的意思是将计就计,满足秦王政的欲望,让楚系公开分裂。这既可以保存楚系的力量,又可以让熊氏暂时摆脱咸阳宫的打击,赢得喘息的机会。如果秦王政不顾一切地追着熊氏不放,痛打“落水狗”,那以武烈侯目前的处境来说,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王政逼反熊氏,最终将熊氏连根拔除。
其实让隗氏代替熊氏做为楚系的核心,以此来保存楚系力量,最早也是华阳太后的谋划之一。隗氏能成为丞相公,也是得益于华阳太后的支持。但隗氏毕竟是咸阳朝堂上的一股大势力,所以当初秦王政极力拉拢,其目的就是想利用隗氏来掌控熊氏没落后的楚系,而宝鼎积极与隗氏联盟,虽然最初是出自对历史的认知,但现在他的的确确需要帮助隗氏拓展实力,掌控楚系,以便坐稳第一丞相的位置。然而,熊氏有自己的利益诉求,熊氏必须考虑到隗氏假如在实力增加后倒戈一击,那熊氏就完了,所以到目前为止,熊氏还不想把楚系的大部分力量交给隗氏。
“我们不能完全相信隗氏。”熊炽当即否决。
“事实是,你们现在不相信也得相信。”宝鼎冷声说道,“昌平君罢黜江陵,这是熊氏迅速走向没落的开始,楚系成员此刻都在做出选择。可以想像,继续追随熊氏的人会越来越少。现在你们主动一点,隗氏或许还心存感激,但假如等到楚系成员大都投到隗氏门下,你们就被动了,而且与隗氏的矛盾可能会因此激化。”停了一下,宝鼎又说道,“尤其重要的是,现在只有隗氏才能在王统一事上影响大王的决策,而王统直接关系到熊氏的兴衰存亡。这种利害关系,你们不会视而不见吧?”
这句话戳到了熊氏的要害。当初华阳太后之所以选择在她死后由隗氏代替熊氏掌控楚系,正是看中了隗氏与咸阳宫内楚国公主的亲密关系,这种由姻亲做为基础的亲密关系可以保证隗氏始终如一地支持公子扶苏问鼎储君。
双方的商谈完全被宝鼎所控制,熊氏最终不得不屈服于宝鼎的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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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公子高和武安侯也到了蓼园。
公子高对这位传奇般的叔父非常崇拜,一直缠着宝鼎问东问西。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咸阳,这一次出镇江南,算是脱离了樊笼,像小鸟一般自由飞翔了。宝鼎给他描绘了一个诱人的未来,同时嘱咐他要听武安侯的话,要尊重江南官员,要善待十八方镇,他的未来如何直接决定于这三股势力的支持。
公子高很懂事,牢牢记下了叔父的嘱托。他在离开咸阳前,不管是他的父王还是母亲,包括他母系家里的舅舅们,都无一例外地告诉他,到了江南必须遵从武烈侯公子宝鼎的所有嘱托,不折不扣地去完成,将来必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谁敢说,未来的大秦君王就不是公子高?
宝鼎向公子腾详细介绍了江南的所有情况,尤其重点介绍了未来将帮助他完成西南策略的几个重要的军政官长。
宝鼎已经在江南夯实西南策略的基础,公子高和公子腾只要按照既定步骤走下去,三四年内必定可以完成开拓西南的大业。这份功劳之大,足以让公子高和公子腾爵至封君。
“叔父是不是怨怪我把一个烂摊子交给了你?”宝鼎把自己写得一份有关实施西南策略的详细方案递给了公子腾,脸上露出歉疚之意,“如果我不把你拉到江南,这次你就是大秦的丞相了。”
公子腾郑重接过这份饱含了宝鼎心血的文卷,翻开大致看了一下,然后感慨地说道,“相比起来,我更愿意到江南,毕竟西南策略关系到我大秦的未来,这份功业可以让我青史留名。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等我拿下西南,再与你举杯共庆。”
接着两人谈到了咸阳政局和中土局势。宝鼎对自己这位叔父没有任何隐瞒,把自己的想法和未来的谋划做了一番细致的说明。
“如此说来,河北大战结束之后,你和咸阳宫将面临一场激烈的对决。”公子腾叹了口气,“你有把握吗?隗氏和冯氏是否会坚持站在你这一边?”
宝鼎对此却是信心十足。隗氏不用说了,隗氏只有把公子扶苏扶上储君之位,才能获取最大利益。冯氏当初在韩国就是豪门贵族,上党基本上就是冯氏的封地,所以在历史上,大秦统一后坚持分封的除了老秦人丞相王绾就是御史大夫冯劫了,至于隗氏,不用说,肯定也是坚持分封的一员。
分封之策若等到统一之后再去争取,难度非常大,毕竟秦王政有统一中土之功业,权威达到了巅峰,那时候再与其对抗,难度可想而知,所以必须提前布局,在灭赵之后就迫使咸阳宫修改国策。虽然这一次国策的修改非常有限,但这一步一旦迈开,就相当于在坚固的堤坝上凿开了一道口子,再想阻挡洪水的冲击就难如登天了。
“我们必须联合所有可以争取到的力量。”宝鼎笑道,“昌平君和昌文君就在蓼园,武安侯是否有兴趣和他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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