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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汉冶萍的归属
晚宴进行得很愉快,虽然宾主间交谈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没有涉及任何的具体事务,但总体来说气氛还是相当融洽,强势占据宜昌成为东道主的萧益民表现得很有风度,彬彬有礼无懈可击。
接下来的两天,各方均在明争暗斗的谈判中度过,萧益民代表川军和四川省政府与冯国璋、田中义一进行了开诚布公的会谈。
不管两人信与不信,萧益民都诚恳地向两人介绍了四川的工商业发展和军队建设情况,其中又把工商业发展和教育作为介绍的重点,阐明四川严守中立的政治立场,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萧益民满足于耕耘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没有任何争霸天下的野心,但田中义一仍对川军霸占宜昌“仅是确保对外贸易发展”的目的保持怀疑态度。
与段祺瑞貌合神离的冯国璋终于可以松口气,中外舆论普遍关注的“宜昌中日对峙事件”获得圆满解决,冯国璋肩上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下,而且只需把谈判结果向外公布,必将给野心勃勃的冯国璋带来诸多的声誉与威望。
整个谈判过程非常顺利,在川军副司令王陵基承诺“保证日本领事馆和侨民的安全和利益,按照原有法律规定征收关税,保护合法贸易”之后,达到目的的日本人也很知趣,不再执着于原本在通商政策方面享受到的“约定俗成”的特权,日方谈判代表小笠吉原提出由日商购买旧码头改建专用码头和库区的要求,同样遭到王陵基的婉拒。
负责具体谈判的王陵基,将扶持宜昌工商业、扩建现有码头设施的五项措施和盘托出,表示将在一年之内扩建所有的四个大中型码头和库区,购置大型客货渡轮促进宜昌南北交通,其中江北现有的两个民用码头、江南新建的储运码头和大型中转仓库,均对各国商船和商人开放,宜昌江防部队将会为各国商船和商品贸易提供服务,以促进宜昌的繁荣和发展。
田中义一在第三天上午再次与萧益民会面,然后在众多中国将领的热情送别下,“愉快地”离开宜昌,乘坐军舰直航上海,另外三艘前来耀武扬威的日本炮舰和一船陆战队员,也随之返回武汉驻扎,宜昌江段剑拔弩张的局势终于平静下来。
送走了日本人,冯国璋终于获得与萧益民单独会谈的机会,走进临江街那座占地五亩、拥有四栋三层高欧式洋楼的主楼大厅,冯国璋对室内的豪华程度啧啧称叹,然后打趣道:
“一鸣,没想到宜昌工商界对你如此尊敬,刚见面几天就送给你这么一大片产业。”
萧益民哈哈一笑,请冯国璋一起登上三楼,走出宽大别致的阳台,将整个江段和南北两岸景色尽收眼底,萧益民指指东面百米外的日本领事馆和日侨区,再指向正前方的简易货物码头:
“这座独立的宽阔院子原本是个法国商人建起来的,这个法国人在中国捞够之后,衣锦还乡,宜昌商会便把这片产业,连同下面的货运码头一起买下来弟用一座新码头换到这片产业和下方的码头,并没有厚颜收取这份巨额馈赠,而且这座院子和下方的码头很快就会成为宜昌江防部队的驻扎营区,下面的小码头也要扩建成江防部队的专用码头,小弟打算留下几艘炮艇维护宜昌江面上的安全。”
冯国璋微微吃惊:“你真的不打算把宜昌交给湖北省政府了?”
“怎么会呢?俗语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小弟也不能免俗啊!”萧益民乐哈哈地望向冯国璋,冯国璋也会意地笑起来,似乎明白了萧益民的良苦用心。
根据昨日四川代表与湖北政府代表、中央特使三方之间达成的书面协定,川军有权利在宜昌驻扎五年时间,以宜昌地区五年的贸易税收和进出口关税的五成,弥补川军出川平叛的耗费。
对湖北省政府而言,也是能够接受的结果,反正川军一时半会儿赶不走,与其闹僵后什么也得不到,还不如干脆地后退一步,达成个对双方都有利的五年协定,名义上的政治管辖权还在湖北政府手上,什么也不用操心还能获得进出口关税的五成,这个结果远比用武力争夺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要好得多。
至于五年之后情况如何,只有老天爷知道,包括督军王占元在内的湖北军政官员们在意的是自己的任期,在意的是眼前利益,谁也不知道五年之后自己身在何处,只要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过去,谁也不愿撕破脸。
侍从官将两杯茶奉上便悄然退下,冯国璋抿一口甘醇的香茗,大赞两句,抬起头望向萧益民:“一鸣,你对目前的南北争端怎么看?下一步有何打算?”
萧益民捧着茶杯思考片刻:“很乱!说实话小弟看不惯南方的做派,否则也不会响应中央命令,出兵宜昌,一旦让南方政府占领宜昌,恐怕我们四川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团结局面就要受到冲击。
“表面上看,我们川军占领宜昌获利巨大,实际上没人能体会到其中的难处,华甫兄也知道,我们四川得罪了英国人和日本人,从年初开始就被这两个强国的军舰封锁出川水道,四川的猪鬃、桐油等土特产出口严重受挫,进口也受到极大打击,整个四川的进出口产值和税收下降近四成,弄得川中工商界朋友三天两头跑到小弟家里唉声叹气,小弟也不得安宁,对外还得硬撑着说形势一片大好,不停地说些硬气的话和谎言安抚民众。
“想来想去,最后小弟觉得只有占据宜昌,才能打破列强对四川的封锁,所以哪怕多出些银子,多为宜昌百姓干点儿实事,对四川的发展来说都是值得的,同时也能刺激宜昌的发展,为川鄂两省的互通有无打下坚实基础,进而也能提升两省的民生,至于其他的政治影响,对小弟来说反倒不重要。”
冯国璋微微点头,略作思索,含笑问道:“一鸣,看来你依然不愿出兵南下、直面革命党武装,对吧?”
萧益民诚恳地解释:“先把立场和面子放下不说,只说四川东面的湖南局势以及出兵费用吧华甫兄想必也看到了?000南的混乱,你那老朋友陈宦可不安分啊,他时而反对中央投靠南方革命党,时而又指责南方革命党,拒绝听从召唤,还趁机9塘讼婢的几謞胤绞乇覆慷樱如今已被中央政府任命为湖南督军了?br/>
“陈宦原本就从直隶带来一个旅,去年又在湖南征召了一个旅,如今他驻扎衡州的部队已高达一万二千人,这支部队到底支持谁啊?再有,小弟曾经的同僚程潜将军,如今也在常德拉起了一支响应革命党的队伍,再加上出自北洋一系的赵恒惕的一个师,以及湖南原有的几支地方武装,整个湖南如今已是个一触即爆的火药桶!”
冯国璋哀叹不已,非常认同萧益民的分析:
“是啊,是啊!湖南够乱的了,说是火药桶一点儿也不为过,只是,以贤弟的强大实力,应该能为中央分担点压力吧?”
萧益民无奈地回答:
“小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川军名义上号称十五万,但实际只有十二万,驻守巴蜀各地就去了一半,另外四万人还要为中央控制宽阔的康藏地区,小弟多次要求扩军,却得不到省府和工商界的支持,此次出兵宜昌已是非常勉强了,要不是牵涉到政府税收和商人们的切身利益,恐怕整个四川没有一个人赞成小弟出兵宜昌的,唉!四川的政治制度华甫兄也是知道的,仅仅是军费由政府控制和下拨这一点,就抓住了小弟的命根子,难办啊!”
冯国璋哈哈一笑:“这些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吗?这几年全国各省的文人们群起响应熙熙攘攘,上蹿下跳强烈要求实行四川这一套所谓的民主政治,弄得我们这些掌兵的四处受制头疼不用,你这个罪魁祸首终于懊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