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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身荷皇命巡边去总揽大计边塞上(中)
十日后,赵兴果然收得五万兵卒,要任是非将回京师。任是非巡视军中,南越兵将,兵强马壮,确是精兵,大大吹捧了一番。赵兴谦逊一番,才离去。
任是非在中军大营擂鼓聚将,南越将领尽来报到。点卯毕,任是非大大地训斥一顿,威风一番,叫朱买臣颁下军纪。这军纪是任是非和朱买臣这几日闲着无事,精心泡制的,重点在于忠心朝庭,尽心为皇上,不可掳掠,不可滋扰百姓,如有违者,定斩不饶。天朝军纪如此严明,众将无不肃然起敬,敬奉有加。任是非要他们去晓喻三军,众将齐称:“得令。”
诸事弄毕,任是非掏出银票,赏给南越兵将,士卒每人一百两,军官和将领,五百两至一万两不等。要众将告诉士卒,这是皇上的意思。南越小国,军功不丰,士卒一年饷,不过五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是二十年的饷银,颁赏毕,三军雷动,欢声大作。任是非再传将令,每人给假五天,要他们回家告别父母妻儿。南越兵将既得银子,又得假期,当真大喜若狂,齐皆向北跪下,叩头感谢天恩浩荡,山呼万岁。万岁之声不绝,直上碧霄。
五日后,任是非击鼓聚将,点检士卒,竟是一个不少,无不容光焕发,精神振奋。任是非大是得意,心道:“南越兵卒,哪见过这许多银子,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心悦诚服,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取出银子,要人多买好酒好肉,大肆犒赏士卒。士卒无不感恩戴德,兴奋不已,欢腾难止。
任是非率军北返。赵兴送任是非一行礼物。任是非心道:“老子好人做到底,不收你礼物,不让你起疑心。”坚拒不收,朱买臣等人见任是非不收,也不好受南越礼物。南越君臣无不赞叹不已。南越多奇珍异货,赵兴预备了一份厚礼,送给皇上,任是非不好不收,只得收了,叫军卒抬上。赵兴率领群臣,直送出五十里,才惜惜作别。
大军临行,百姓夹道欢送,百姓不是官府召集来的,是自发来送行,其中军卒亲属占了多半。军卒假中回家,说起受赏事,亲属无不赞叹,鼓励军卒好好干,忠心朝庭,尽心卫主,此时惜别,父送子,妻送夫,子送父,虽有难舍亲情,更多的是咛嘱远行人多努力,报效朝庭,不可使父母蒙羞。军卒得亲人咛嘱,无不热血如沸,拍胸脯担保,决不出漏子。
任是非瞧在眼里,心道:“区区几两银子,有什么好激动的。这都是刘安老乌龟的银子,要谢就谢他老乌龟去。呸,他老乌龟搜刮民财,怎能谢他?要谢就谢老子。”
军至五岭,逶迤而行,两日后,方才出了五岭,来到桂阳郡。任是非传下将令,要大军扎营休息。桂阳太守楚乐万来迎接,任是非要他多备粮草酒肉,楚万乐得令,自去办理。
朱买臣道:“兄弟,南越乱象已露,乱事迟早间事,兄弟何不要桂阳太守修直道,名虽为便车马,通商旅,实则一旦南越有事,大军可长驱直入。”
任是非和朱买臣共事数月,对他甚是佩服,言听计从,道:“大哥之言极是,小弟这就谋之。大哥,宽一丈够了吧?”朱买臣道:“直道阔一丈够了。”任是非道:“要几条?”朱买臣道:“三五条最好。”
任是非立即传来桂阳太守楚乐万,道:“楚大人,五岭阻绝南北,如何是好?”楚乐万道:“卑职愚昧,还请大人示下。”任是非道:“本钦差命你发民夫,凿五岭,开直道,十年内弄出五条宽一丈的直道来。弄得好,升刺史,弄得不好,哼哼,回家养你姥姥去。”
楚乐万心道:“我姥姥早死了,死人怎能养?”道:“大人放心,卑职定当尽力。只是,桂阳地广人稀,银两难以筹集。”任是非道:“你这太守怎么当的?这点小事也要老子操心,去你妈的。好好,好了,老子这好人就做到底。”掏出五百万两银票,递给楚乐万,道:“这是五百万两,你点收。”楚乐万原意是要任是非免除桂阳郡的赋税,集中财力开直道,哪知任是非会错了意,竟给了他五百万两银子。五百万两银子,加上桂阳赋税,就是十条直道也开得出来,楚乐万大喜,接过银票,一点检,整整五百万两,磕头道:“多谢大人。”任是非他妈的,老子连天地骂了半天,也不放在心上。
任是非道:“为了这事,本钦差就在桂阳逗留三日。你去布告百姓,就说本钦差下令,要桂阳开直道,要和富商大贾见见面,能不能从民间募集银两。”
任是非出口粗话连天,楚乐万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哪知他竟是如此通情达理,事事为自己着想,轻视之心尽去,油然而生敬意,道:“卑职这就去办。”
任是非道:“等等。”楚乐万道:“大人有何事吩咐?”任是非道:“五岭多生蛮,不服王化,经常骚扰百姓,你要在直道上建驿站,派兵把守,保护来往行商。”楚乐万应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照办。”任是非道:“好,你去办事吧。”楚乐万告了罪,辞了出去。
朱买臣道:“兄弟虑事周详,小兄甚是佩服。建驿站,派兵驻守一节,小兄虑不及此,甚是惭愧。”任是非道:“大哥过奖,小弟一得之愚,怎及大哥大才。”朱买臣道:“兄弟过谦了。兄弟之才,天下少有,小兄难望兄弟项背。”任是非大有得色,道:“朱大哥也太抬举小弟了。开了直道,占领了要地,任他南越闹得天翻地覆,又能奈何老子?”朱买臣,朴天正和风天南三人忙道:“正是。”任是非洋洋自得,不可一世。
晚上,桂阳太守楚乐万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除了桂阳郡的文官武将外,还有当地有名的富商巨贾相陪。席间,任是非尽把话题往直道上扯,说桂阳人少,赋税不丰,只好开三条直道,要是有钱的话,开五条也不在话下。太守心道:“你给了五百万两银子,加上本郡赋税,就是开五条直道也够了,怎说只够开三条?啊哟不好,他定是肉疼银子,要索回去。”
几个富商相互了一眼,一个姓白的富商道:“大人,开直道便民利商,大好事,白某愿出十万两银子,襄助其事。”任是非道:“使不得,使不得。白先生愿出十万两银子,原是好事,只是杯水车薪,济不得事。况且,无知之徒,定要说本钦差今晚见各位,意图不轨,要各位破财。”白富商道:“大人尽管放心,这十万两银子,是白某自愿出的。十万两银子,仓海一粟,自是济不得事,桂阳商人不下数十家,白某愿牵头,要他们献些银两出来。黄老弟,你给多少?”最后这句话是向坐在他左边的中年商人说的。姓黄富商道:“白大哥出十万两银子,小弟不敢后人,就出十五万两银子。”从怀里取出十五万两银票,递给太守,道:“区区之数,是黄某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点检。”楚乐万接过,点了一下,正好十五万两。姓白富商,取出十万两银票奉上。其他几个富商或出十万,或出十五万,或出二十万两银子,就坐中几个商人就捐了一百二十五万两银子。
楚乐万这才明白任是非说话的用意,平添一百多万两银子,开直道就容易得多了,端起酒杯,就向任是非敬酒。任是非道:“楚大人,这杯酒应该敬几位先生,他们出资修直道,怎能不敬他们,却敬起我来了。来,来,我们一起敬几位一杯。”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本钦差祝各位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发财升官。”钦差大人亲自为自己祝酒,还祝自己升官,太有钱了,尽赚钱,未免腻人,弄个官儿当当,倒也不错,几个富商大喜,逊谢一番,才喝了酒,抹抹嘴,惬意万分。任是非花言巧语,大赞富商,把几人乐得浑不知身在何处。富商临去时,献上孝敬钦差大人的礼物,任是非来者不拒,悉数收了。
任是非要太守开直道的消息,已经传遍桂阳地区,富商巨贾无不拍手叫好,寄予厚望,太守相邀,来陪钦差大人,大喜过望,备下重礼来献。南越多奇珍异货,贩入华夏,可得厚利,中原绫罗绸缎,南越极欲得之,两地交通,五岭阻隔,甚是不便,若是直道开,贩有市无,定获厚利,这是商旅极盼之事,这都是钦差大人的功劳,怎能不好好感谢一番。
商人去后,任是非一点检,礼物竟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取,往楚乐万面前一推,道:“楚大人,这个算上去,今晚共有两百多万两了吧。”楚乐万道:“大人,这可使不得。”任是非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他奶奶的,他们能出钱,老子为什么不能?”楚乐万一听钦差大人粗话又来了,知道不收是不行的,只得谢过收了。
任是非坐镇桂阳,静候白富商的回音。过得两天,白富商求见。任朱朴风四人迎了出来,白富商身后站着十几个商人,有些是在接风筵上见过的,有些没见过,白富商一一介绍。任是非把他们迎进屋里,叫军卒献上香茗,寒喧一通,白富商献上募得的银两,竟有四百多万两,大出任是非意料。任是非询问献银人的姓名和银两多少,要白富商写下来,白富商虽不知钦差大人的用意,还是依言写了。
任是非了一遍,道:“各位出资做好事,甚是感人。有劳白先生和诸位,转告各位,就说本钦差明晚设宴,有请各位。”白富商一行万料不到,钦差大人如此够意思,大喜过望,现于颜色,说了好一阵子好话,才告辞出去。任是非送别,特地加了一句:“千万不要漏掉一个。”白富商拍胸脯担保,决不会有差失。
第二天晚上,任是非大开宴席,宴请各位富商。富商竟有七十七人之众,桂阳地近南越,两地贩运,极是便利,是以多富商。位次就以所献银两多少而定,出银多者,坐上位,少者坐下位。出银多者,傲然自得,少者,恨出银太少,不能坐上位。作陪之人就任是非,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曹万淳和楚乐万六人而已,任是非本想邀请桂阳官员和军中将领作陪,转念一想,要是桂阳官吏和这些人混熟了,行贿岂不方便,这种穿线搭桥的事,我钦差大人可不能做,这才作罢。人虽少,声势却壮,任朱二人妙语其间,大赞众人一番,直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乐得心花怒放,眉花眼笑。直到三更时分,才散去。
送走众人,任是非一行才休息。一觉醒来,任是非用过早点,传令三军开拔,向长沙国而去,楚乐万率桂阳大小官员送行。临别时,任是非道:“楚大人,开直道一事,本钦差上奏天子,皇上自会派人协助大人。本钦差有一句话奉上大人。”楚乐万道:“不敢。请大人训示。”任是非道:“开直道一事,招募民夫,发给银两,千万不要以官府名义,强发民夫,扰乱百姓。”楚乐万道:“卑职谨记。”任是非道:“你记住了就好。”
这事,朱买臣没想到,任是非居然想到,大是赞叹,心想此人虽是胡闹,却心细如发,事无巨细,尽在意料中。任是非喜胡闹,数月来,参与军国大事,独自主持军政事务,事关重大,不能率意而为,顽性已去了不少。
军至长沙国,长沙王来见,任是非询问军中情形,长沙王一一汇报。任是非巡视三军,并无扰民事件发生,大是满意,把长沙王夸赞了一番。回到中军帐,心道:“同为越兵,南越兵已受赏,闽越兵将还没有受赏,也太他妈的厚此薄彼了。”取出银票,赏给三万闽越兵将,数量与南越兵等。
在长沙国稍事停留,整军北行,望长安而去。一路上,严令约束三军,不滋扰百姓。任是非童心极重,数月来,未好好玩上一通,憋得久了,手握大军,不可不威风一番,要不然,怎显得出老子任是非大将军的八面威风。调来一百名身强力壮,嗓门大的军卒,每人给了一面大鼓,要他们走在自己身周,用力擂鼓一通,吼一声:“钦差大人北归了,有冤喊冤,无冤可凑热闹。”后来又把“无冤可凑热闹”一句,改成“无冤滚你妈的臭蛋”,开始心想,就算你没冤,来凑凑老子钦差大将军的趣,也是不错。后来,多少有点腻了,心想你没事还来凑什么热闹,还不给老子滚你妈的臭蛋。
任是非或乘马,或骑虎,大军簇拥下,好不威风,开心万端。一路招摇,百姓无不啧啧称奇,任是非更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若遇上有人喊冤,叫朱买臣审理就是,心想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用得着老子这钦差大将军亲自出马。朱买臣大才,于这些争讼案件,自是破之极速,片刻即就,处分得当,无不钦服。
任是非和朱买臣商议大军驻扎处,均觉这事重大,要天子圣断。当下由朱买臣写好一通奏章,要朴天正先行一步,赶回京师,面见天子,请示大军处置事宜。
军至南阳郡,朴天正赶回,传来圣旨,要任是非把大军安扎在颖川,河南,河内三地,只带羽林军入关。回京师,要带上闽越和南越将领,天子要召见他们,特加封赏。任是非按照皇帝意旨,把大军安扎妥当,重申一遍军纪,带上越中诸将,率领五千羽林军,押着吕嘉,过函谷关而西,望京师而去。
任是非离开京师正值七月,现下已是腊月天时,已半年未见京师,踏上关中土地,回想起半年来不仅败散六家结盟,还兵定三越,收得十万大军,得意洋洋,不可一世。
快至灞上,前面一人骑马赶来,来到近前,翻身下马,正是水成海。任是非大喜,叫道:“水大哥。”水成海叫道:“兄弟,可想煞哥哥了。”一把把他抱在怀里,东瞧瞧,西瞅瞅,道:“兄弟,半年不见,长高了不少。”任是非道:“小弟半年不见水大哥,想念得紧,水大哥可好?”任是非重情义,时常想起水成海等人,说的倒也不是谎话。水成海道:“好,好,好得很。”任是非道:“张大哥他们还好吧?”水成海笑道:“好,好得很。大哥听说兄弟为朝庭立下如此大功,很是为兄弟高兴。”任是非道:“小弟侥幸成功,何足挂齿。这都是朱大哥教导之功。水大哥,这位是朱大哥。朱大哥,这位是水大哥。”后面两句,是在为水朱二人介绍。二人互道久仰,谦逊一番。任是非再给水成海引见吴阳等越中诸将,水成海一一见礼。
任是非道:“水大哥,你怎么来了?”水成海道:“好教兄弟得知,皇上亲率文武百官,来迎接兄弟,已至灞上。皇上要小兄先期报知兄弟知晓。”任是非万料不到皇帝大哥竟会亲迎自己,吃了一惊,道:“小弟不敢当。”水成海道:“皇上说兄弟为朝庭立下如此大功,自该郊迎。”自己功劳如此之大,劳动皇帝大哥亲迎,任是非大是得意,道:“我们这就见皇上去。”任是非半年未见皇帝大哥,倒也想念得紧,打马急行。
起初任是非和刘彻结拜时,只是猜测他若是皇帝,和皇帝拜把子,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好玩得很。哪知,一拜之后,对这位皇帝大哥的风采为人,大是心折,真心钦服。任是非甚少服人,就是师父玄真道长,是他最怕之人,又敬又畏,内心中嫌师父正正经经,一板一眼,不好玩,也不佩服;师叔薛道衡对他极好,同样不好玩,也不佩服。独皇帝大哥,风采迷人,为人慷慨,有大气魄,气度不凡,聪明过人,明察秋毫,洞彻一切,令人不得不服。
到得灞上,前面旌旗蔽空,知道皇帝大哥就在前面,跳下马来,传令三军下马,原地待命。带上水成海,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曹万淳,吴阳和越中诸将,前去参见皇帝。远远见皇帝大哥和皇后陈阿娇,并肩站在最前面,后面站着文武大臣,快步上前,甜甜地叫声:“大哥。”扑了上去。刘彻叫声:“二弟。”快步迎了上来,把他搂在怀里,道:“让大哥瞧瞧,嗯,半年不见,二弟长高了不少。来,我们哥儿俩比比,是谁高。”和任是非并肩站着,一比之下,任是非比他矮了一个头。任是非初见刘彻时,比他矮两个头,半年来,任是非已长高了不少,长成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刘彻道:“娇,二弟长高了一个头。朕记得,初见时,二弟比我矮两个头,现下只矮一个头,长得真快。”阿娇笑吟吟地道:“二弟不仅个头长了不少,本事更是大进,为朝庭立下如许大功,才是真正了不起。”任是非道:“大嫂过奖了。小弟虽有尺寸这功,怎及大嫂美貌,一天比一天好,半年不见,大嫂可漂亮多了。”阿娇笑斥道:“小鬼头,半年不见,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大有长进。”任是非一本正经地道:“这可冤枉,小弟说真话,大嫂却以为小弟胡说八道。小弟心想大嫂再漂亮也不过原来那样,哪知大谬不然,竟比小弟想象的好得多,这不是一天比一天漂亮?”阿娇道:“这半年,你这钦差大人可威风得紧,作威作福去了,哪想得起大嫂。”任是非一本正经地道:“小弟时时想起大哥大嫂。”
任是非和阿娇一见面就要斗嘴,刘彻忙打圆场,道:“娇,二弟并没有说谎,你这半年来,确实漂亮了不少,比十年前还漂亮得多。”阿娇大喜,佯嗔道:“你也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