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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相逢投缘感义气英雄本色结金兰(下)
到衙门中捣乱,是在东阿学会了的,很是在行,精神好到十二分。前行不久,就到了当涂县城,问明了县衙所在地,径直去了。
县衙门口站着一个衙役,见任是非径直朝衙门里闯,喝道:“小娃娃,你是有冤要伸?”任是非道:“老子没有冤,你有冤要伸。”衙役心道:“老子堂堂衙役,威风凛凛,谁敢惹老子,老子怎会有冤?”摇摇头,有些不信,道:“我,会有冤?”
任是非道:“是呀。不信?”一个耳光掴在衙役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任是非道:“现在不是有冤了?”
衙役惊怒交集,心道:“你这小子,尽敢打老子堂堂衙役,不是老虎头上拍苍蝇,活得不耐烦了。”伸手要去拔腰刀。任是非在小花头上一拍,小花虎吼一声,人立起来,作势就要向衙役扑去。衙役哪见过这等阵势,吓得手脚酸软,动都动不了,哪里还拔得出刀来。
任是非得意一笑,不理睬衙役,驱虎闯将进去。知县大人正在公干,见一个少年骑在虎背上直闯公堂,把惊堂木一拍,喝道:“你是何家小孩?尽敢擅闯公堂。”
任是非道:“我是你老爹的祖父的曾祖父的干老子。干孙子,见了老子,怎不磕头?”
县令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来呀,拿下了。”衙役呼啦一声,围将上来,就要拿任是非。任是非也喝道:“拿下了。”右手在大花背上一按,飞身而起,抓起县令头发,重重摔在地上,道:“你叫拿下,老子就把你这没规没矩的糊涂县令拿下了。”县令心道:“明明是你没规没矩,怎会是本官?进公堂不通报,就是没规矩。”
一众衙役,见县令吃了亏,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齐刷刷,把任是非围在中间。任是非道:“陪老子玩?正好,老子闲得慌,孙子们真乖。”使出擒拿手,抓拿拍打,把一众衙役或抛或掷或摔,扔了一地。衙役摔在地上,疼痛不堪,不住大叫。
任是非拍拍手,向椅子上一坐,呼哨一声,大花小花走到他身边,一左一右卧下。任是非有虎保驾,平添几分威风,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喀啦一声,桌子从中开裂,断面光滑整洁,如用刀斫断一般,倒在地上。任是非要先立威,再问话,这一拍,用上了上清真气,桌子怎能不从中折断。
衙役见他随手一拍,就把寸多厚的桌子震断,直惊得桥舌不下,暗呼倒霉,要是早知如此,又何必为了显示忠心,自讨苦吃,无形中,平添三分惧意。
任是非见众人吃惊,心中得意,洋洋自得地道:“老子昨天在街上,听说你们干了不少坏事,才到这儿来瞧瞧。本来嘛,老子也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谁知,一到这儿,才知一点不假。真令老子失望。”交待完场面话,道:“你们的恶行,老子已经一清二楚,就自己交待。要是老实的话,未尝不可商量。要是不老实的话,哼哼。”在两只虎的头上一拍,道的:“它们正好没点心吃。”向县令一指,道:“你叫啥名字?”县令道:“下官姓徐,名万本。”任是非把手重重向下一拍,却拍了过空,高兴之下,忘了桌子被震塌,骂道:“万本,万死还差不多。把你干过的好事,说来听听。”
徐万本道“是。下官这就说……”任是非道:“你还是官?”徐万本道:“是,是。小人不是。”任是非喝道:“快说。谁叫你在这里啰嗦。”
徐万本心道:“本官这不就要说,你何必着急。”道:“是,是,小人这就说。小人虽是小小的县令,不敢忘了朝庭法纪,王爷恩德,晨起公干,昏黑方罢,诚惶诚恐,兢兢业业,为官三载,倒还没甚过错。”
任是非说的好事,是反话,意思是要徐万本说自己的坏事,徐万本未明白,竟说起得意事来了。任是非气得真想打他两个耳光,强忍着,道:“嗯,这也难为你了,老子已经知道了。再说说你的坏事。”在公堂上大说老子,任是非定是古今第一人。
徐万本微一犹豫,道:“小人谨记王爷教诲,为官还没错事。”言来,也不免得意。
任是非心道:“你不是脱口而出,迟疑了一下,定是有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三思之下,焉有真言’这句话?待老子吓他一吓。”上清真气集于睛明穴,双眼圆睁,神光灼灼,如利剑一般,瞪着徐万本,道:“真的?老子,不见得。”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老实说。”这三字宛如平地一声雷,良久不绝,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徐万本被他一番做作,吓得心胆俱裂,磕头如捣蒜,结结巴巴地道:“都是小人一时糊涂,做下的蠢事。”
任是非精神陡增,心道:“果然不出老子所料。”喝道:“如实招来。这件事,老子调查得清清楚楚,要是有半句谎话,哼哼。”
徐万本道:“是,是。几天前,宋将军来到本县……”任是非打断他的话头,道:“哪个宋将军,是不是宋一剑?他做了什么事?快说。”
徐万本道:“是,正是宋将军。他中了欧家闺女,叫小的去请了来。”任是非道:“什么请了来,分明是强抢了来,你以为老子不知道?”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为了这件事,老子还懒得到你这臭地方来。你就是用轿子抬,老子还懒得来。”
徐万本心道:“本官没请,你就来了。”道:“是,是。小的这地方臭。小的该死,一时糊涂,把欧家闺女抢了来,给宋将军作乐子。欧家闺女不从,咬舌自尽了。”
任是非心道:“老子要杀宋一剑,真是有先见之明。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刮刮叫,刮刮叫,别别跳。”喝道:“后来呢?”
徐万本道:“小人怕事情弄大,把欧家闺女埋了,给欧家五百两银子,说是宋将军的聘礼。”
任是非道:“欧家怎么说?”徐万本道:“欧少天死活不肯收银子,只是要闺女。小人好说歹说,才收下银子。收了银子,自是不再要闺女了。”
任是非心头火起,身形一晃,也不见他作势,已到徐万本面前,劈哩啪啦,一阵耳光,打得徐万本头昏眼花,喝道:“狗屁好说歹说,明明是威逼利诱。欧少天不收,你就要为难他,他怕了你,不得不收。世上哪有不要闺女,要银子的父亲?你这天杀的狗官,老子宰了你。”掏出短剑,就要杀徐万本。出手甚重,徐万本一张脸肿得老高。
徐万本见他手中短剑,寒光闪闪,吓得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求饶道:“这都是小人一时糊涂,想巴结宋将军。小人一定多给银子,厚加抚恤。”
任是非心道:“老子要捣刘安老乌龟,老甲鱼的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件丑事,要是一刀宰了,岂不可惜。”手腕一振,剑锋平贴徐万本脸颊削将下去,森冷的剑气,直吓得徐万本心胆俱裂,几欲晕去。收起短剑,中指弹了两下,两缕指风飞出,解开两个衙役的穴道,道:“去把欧少天给老子请来。要是想捣鬼的话,老子如何收拾你。”衙役被他吓得胆也没了,哪里还敢捣鬼,道:“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
任是非坐回椅中,肚子有些饿了,叫徐万本弄了些点心来,吃了一些,也就饱了。又叫徐万本弄了一只全羊来,把两只虎也喂了。一切弄妥,才琢磨起来,如何把这件事硬往刘安头上套。这件事是刘安手下干的,不是他本人干的,不用些手段,是套不到他头上的。任是非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两个衙役驾着一个中年人进来,任是非一瞧,中年人模样还不错,两眼红肿,面颊深陷,喝道:“两个奴才,老子叫你们去请欧大爷,是这样请的?是不是讨打?”
两个衙役卟嗵一声,跪下磕头,道:“小的奉大……大侠之命,去请欧大爷,欧大爷死活不来,小的没辙,只好驾了他来。”
任是非道:“这都是你们平日里‘爱民如子’的结果。大叔可是欧少天?”中年人跪下道:“回大人,小的就是欧少天。”
任是非道:“大叔请起。老……我不是什么狗屁不如的大人,是过路的。听说你闺女的事,把狗官抓了起来,请大叔来我为你闺女报仇。”他本想说老子,欧少天甚是可怜,心中一软,便宜也不占了。
欧少天哽噎道:“谢大……大侠。小人给你老人家磕头了。大侠一定要给小人作主,为俺闺女报仇。”磕头不止。
任是非心道:“老子为你伸冤,你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当仁不让地受了,道:“狗官,给大叔坐。”徐万本道:“是,是。”搬过一张凳子。任是非道:“大叔,你请坐。”欧少天道:“小人不敢,小人站着就是。”任是非道:“大叔,你请坐。该跪的是这狗官。”向徐万本一指,喝道:“扶大叔坐下。”徐万本道:“是,是。欧大叔,你请坐。”扶着欧少天坐下。任是非喝道:“狗官,跪下。”徐万本应声跪下。
任是非道:“大叔,你闺女在哪儿?”他有意要探探欧少天的口气,才如此问。欧少天道:“俺家香伶,最是刚烈不过,定是给狗官逼死了。”
任是非心道:“知女莫若父,一点不假。”道:“不错,这狗官伙同宋一剑,害死了你闺女,宋一剑已给我宰了。大叔,你恨不恨这狗官?”欧少天道:“狗官要讨好宋一剑,抢走俺闺女,俺恨死这狗官。”
任是非道:“大叔,你恨他的话,先打他一顿出气。”欧少天心中打突,道:“打他?”任是非道:“是呀。”欧少天道:“俺不敢。”县太爷平日里威风凛凛,欧少天自是没胆打他。任是非道:“大叔放心,狗官绝不敢还手。”
欧少天站起身来,走到徐万本面前,举起手掌,停在半空,打不下去。任是非心道:“真他妈没用。打人都不敢。”道:“打呀。怕啥?一切有我。”拍拍胸脯。欧少天向任是非瞧了一眼,又向两只虎望了一眼,心道:“这孩子年纪虽小,神通倒大,竟敢和虎为伴。”增添了三分信心,举起的手掌,轻轻打了下去。这一下不重,任是非心中大骂欧少天没用,道:“再打,别怕,有我。”
欧少天第一下打下去,胆气壮了些,第二下也就重了些,第三下更重。一下比一下重,到得后来,啪啪之声不绝,清脆响亮之极。任是非点了点头,大声叫好,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刮刮叫,刮刮叫,别别跳。”徐万本被打,疼痛难忍,在任是非威势之下,既不敢闪避,又不敢呼疼,只得咬紧牙关硬挺。
打到后来,欧少天的手也打疼了,出手没那么重了。任是非明白究里,把惊堂木递给欧少天,道:“大叔,用这个。”欧少天接过,狠狠打了起来。这一来,徐万本再也忍不住,杀猪似地惨叫起来。任是非着徐万本呼疼,特别开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活该。打,狠狠地打,打死他活该。”欧少天直打到手臂酸软无力,惊堂木掉在地上才停手。一停下来,欧少天抱头痛哭,道:“呜呜,俺闺女呀,你死得好惨。呜呜。”直哭得天愁地惨。
任是非见他哭得伤心,心中也发酸,道:“大叔,你不用伤心,我们找你闺女去。”对徐万本道:“狗官,你把香伶埋在什么地方?”徐万本道:“在城外乱葬岗。”
任是非心道:“要编排刘安老乌龟,老甲鱼的不是,可要欧少天帮忙才行。他打了狗官一顿,对老子一定心存感激,不过,这事还得先敲定才行。”道:“大叔,还恨这狗官不?”欧少天打了徐万本一顿,只是稍泄恨意,道:“就是杀了这狗官,也不解俺恨。”任是非道:“等会,我们到大街上去打这狗官,让他颜面扫地。大叔,你敢打么?”欧少天恨恨地道:“敢,就是到金銮殿,小人也敢打。”任是非双手一拍,道:“好得很。”中指连弹,一缕缕指风飞出,解开衙役穴道,吩咐一个衙役去端一碗水来,从怀里掏出一颗泥丸,捏碎了,撒在碗里,伸指搅均,命衙役一人喝一口。衙役不知他捣啥鬼,不敢不喝,乖乖地喝了。任是非道:“这是蚀骨穿肠丸,七日后发作,肌肤开始溃烂,到七七四十九日方才死去。死时,全身肌肉无一处是好的。想尝尝这滋味,尽可不听老子吩咐。”一众衙役道:“小的不敢,请大侠吩咐。”
任是非道:“知道厉害就好。”叫四十个衙役到大街上去搭台子,五个衙役去找二十面大鼓,搬到台子上去,要他们一定要在他到街上之前办好,要是办不好的话,解药嘛,哼哼,自是没了。众衙役哪敢说不,一连声说一定办好。
任是非道:“要是没东西搭台子的话,就把这个拆了。”向衙门四壁一指。他想故伎重施,再来一次公审,好损坏刘安清誉。
带上仵作,跨上虎背,要徐万本头前带路,去挖欧香伶的尸体。到了乱葬岗,徐万本指着一坯黄土,道:“就是这里。”任是非吩咐仵作动手开挖。仵作得令,挖掘起来,挖下两尺,露出香伶尸身。正值春气回升,尸身已在发臭,任是非捏着鼻子,瞧了一眼,香伶模样甚是不错,心道:“这娘们蛮水,难怪宋一剑这死小子会动心。”
欧少天乍见闺女尸身,扑将上去,直哭得天愁地惨。任是非有些不耐烦,叫仵作把他硬行拉开,撒些药物在上面,以压尸臭,再用白布把尸身裹了。
任是非叫仵作扛上尸身,直向大街行去,欧少天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一路行来,行人见欧少天哭得厉害,好奇心起,跟在后面瞧热闹,到大街时,已跟了不少人。
任是非一瞧,一座一丈多高的高台已经搭好,虽不如东阿高台整齐,匆促间能够搭就,也算是不错了。二十面大鼓放在台下,任是非命衙役搬上高台去。叫仵作把香伶尸身扛上去,叫欧少天也上去。他落在最后,对徐万本道:“徐大人,我知你是逼不得已,这都是宋一剑干的好事。”徐万本道:“大侠英明。小人实是迫不得已。”任是非道:“这事倒也不难办。”有转机,徐万本大喜,道:“小人愿听大侠吩咐。”任是非道:“你知道就好。”拍拍他的肩膀,道:“上去。”驱虎走在头里,徐万本跟在后面,上了高台。
任是非向椅中一坐,两只虎卧于两侧,指着另一张椅子,道:“大叔,你坐这儿。”衙役命悬他手,有心讨他喜欢,搬了两张椅子。欧少天道:“谢少侠,小的站着就是。”任是非道:“扶大叔坐下。”两个衙役扶着欧少天坐下。
任是非叫了二十名衙役上来,令他们打鼓,二十名衙役立即打了起来。二十面大鼓齐响,咚咚之声不绝,惊天动地。衙役在街上搭台子,又搬来大鼓,行人好奇,留下来热的已不少,跟着任是非一路而来的亦有不少人。鼓声一响,远近皆闻,凡闻得鼓声者,不知发生何事,寻声而至,来得就更多了。不多一会,街上围了不下万人,任是非把手一挥,二十名衙役停止打鼓。任是非早就盘算好了,这种事自是要人越多越好,匆促间不能象东阿那样去张贴告示,只有用打鼓的办法吸引人。他之所以不张贴告示,还有一层顾虑,此处已是淮南境内,张贴告示的话,刘安手下定会闻风而至,他单枪匹马,不大容易应付,不如早点办完,快点溜。
审案的本事,在东阿学得神乎其技,也不用多说,手一挥,一众衙役喝起威来。衙役喝完威,任是非道:“各位父老乡亲,小子途经本县,听说狗官徐万本逼死民女欧香伶一事,心中不愤,特来讨回公道。狗官既能为此恶,当有他恶,各位乡亲,若是有冤欲伸,有苦欲诉,尽管说来,小子为你们作主。”用上了上清真气,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场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百姓多有知闻欧香伶一事,无不气愤,大声叫好。不知者向知者打听,知者乐意奉告,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愤。
百姓叫好,任是非大是得意,向欧少天一指,道:“这位大叔就是欧香伶的爹,欧少天欧大叔。”向徐万本一指,道:“这就是狗官徐万本。”再向香伶的尸身一指,道:“这是香伶遗体。”
百姓对本县县令自是识得,对欧少天识得的不多,识得的不住唏嘘,为之惋惜。
任是非道:“欧大叔,你说说当日情形。”欧少天抽噎着道:“七天前,俺和闺女正在家中吃午饭,听得有人打门。俺打开门,门口站着十多个人,带头的就是这狗官,冲将进来,拖起俺闺女香伶就走。呜呜,俺闺女呀,苦命的闺女啊。俺冲过去,抱住俺闺女不放,狗官喝令几个狗腿子,把俺一顿暴打,把俺打得昏死过去。等俺醒来,俺闺女已不知去向。俺识得这狗官,就要到县衙去要人,刚到门口,狗官带着几个狗腿子又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对俺说,宋将军中俺闺女,带到王府去享受荣华富贵,宋将军临去时,要他来给小人下聘礼,掏出五百两银子,要俺收下。俺知俺闺女是啥样人,她决不会贪图荣华,不要俺,分明是俺闺女已遭不测,俺心伤闺女,哪稀罕狗官的臭钱。狗官又说,要是俺不收,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宋将军怒将起来,俺一家可就保不住了。俺心想,俺要是有啥三长两短,俺娘没人照顾,不得不收下。狗官临去时还说,要是俺把这事张扬出去,他决不饶过俺一家。”
任是非喝道:“狗官,大叔可冤枉你?”徐万本叩头不止,道:“这都怪小人一时糊涂,请大侠饶了小的。”任是非道:“饶你不难,你得把事情说清楚。”
徐万本道:“小人说,小人这就说。七天前,宋将军来到本县驻足,小人知道宋将军喜欢女色,就把香伶小姐请了去。”任是非断喝一声,道:“放屁。是抢了去。”徐万本吓得一哆嗦,道:“是,是,是抢了去。宋将军一见香伶小姐,大是喜欢,说小人办事得力,定会奏明王爷,封赏小人。小人自是高兴不已,退出宋将军房间。正在小人高兴的时候,宋将军大声呼叫小人,小人到宋将军房中,香伶小姐已经咬舌自尽了。宋将军大是扫兴,当即离开本县,小人万般挽留,只是不肯。小人见事体弄大,悄悄把香伶小姐埋了,再去欧大爷家,给了五百两银子,谎言宋将军把香伶小姐带到王府去了。欧大爷死活不收,小人逼不得已,才出言恐吓,欧大爷才收下银子。”百姓听了徐万本的话,群相大哗,大骂他狗官。
任是非道:“老子问你,宋将军姓甚名谁?”徐万本心道:“你不是明明知道吗?”不敢不答,道:“宋将军姓宋,名一剑。”任是非道:“谁封的将军,朝庭的将军?”徐万本道:“是王爷封的。”任是非道:“王爷?哪个王爷?王爷多着呢。”徐万本心道:“自然是淮南王爷了,天下王爷虽多,在淮南的自然是他老人家。”道:“是淮南王爷,姓刘讳安。”倒也乖觉,连刘安名字也说出来了。任是非道:“你是说,是淮南王爷刘安?”徐万本道:“正是。”
任是非重重把桌子一拍,喝道:“胡说。王爷仁名天下知闻,怎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你这狗官胡乱饶舌。”徐万本磕头道:“小人句句实话,决无半句假话。”任是非道:“当真?”徐万本道:“真的,真的。”任是非有意损坏刘安清誉,每一句话都用丹田真气送出,围观百姓,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任是非道:“宋一剑就是宋将军,是不是?”徐万本道:“是。”任是非道:“宋一剑这将军是刘安封的,是不是?”徐万本道:“是。”任是非道:“你是为了巴结宋一剑,才抢走香伶小姐,是不是?”徐万本道:“是。”
任是非一心败坏刘安声誉,把问过了的话再问一次,要百姓听得清楚,记得明白。他每问一声是不是,徐万本就答一声是。任是非每一句话都是用上清真气送出,百姓听得明白。徐万本未练过功夫,声音传不远,远处的百姓听不清,就向近处的询问,终把二人的对答弄得明白,均觉刘安手下有如许人,本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对刘安的好感不如先前。
徐万本如此乖觉,任是非甚喜,童心忽起,道:“你老娘给刘安侍过寝,是不是?”徐万本一心念着任是非临上台时说过的你也是逼不得已一语,要讨他欢心,好饶了他,只管说是,于这一问也不假思索,答道:“是。”
徐万本上当,任是非大乐,毫不放松,立即问道:“你这县令就是这样得来的,是不是?”徐万本道:“是。”一语方出,恍然大悟,忙道:“不是,不是。”已来不及了。
徐万本连这也认了,百姓无不鼓噪,道:“刘安是他干老子,怪不得他如此大胆,敢强抢民女。”“刘安纵子行凶,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之人,枉为王爷。”“常言道得好,‘物以类聚,鸟以群分’,刘安手下无法无天,本人定也是目无王法。”对刘安的好感又去了三分。
任是非一阵盘问,引得百姓群情激愤,心中直乐,道:“你干老子叫你当县令,有没有要你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心中高兴,语气已不如先前严厉了。
徐万本道:“王爷要小人好好办差,对王爷子民要爱之如子。对来往客商,只要不是王爷的子民,尽管课以重税,要是携有宝贿重货,可以杀却,得其财物,为将来举事筹备军饷。”
任是非知道宋一剑胁迫秦张两家之事,对此事倒是深信不疑,道:“你杀了多少来往客商?”徐万本道:“十九个。”任是非道:“嘿嘿,你挺能干。弄了多少银子?”徐万本道:“二百七八十万两。”任是非赞道:“嗯,不坏,不坏。乖儿子,为干老子办差,自当如此。银子呢?”徐万本道:“给王爷运走了,只剩下五十万两。”任是非道:“在哪儿?”徐万本道:“在小人卧室的地下密室。”任是非道:“走,我们去取了来。”徐万本应道:“是。小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