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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雷尊宝藏今安在小儿喜庆遭灭门
(中)
欧阳天雄右脚将踏未踏,忽向左滑,手中霹雳刀脱手飞出,笔直一线,插入一株合抱大树,大半刀身入树。右手成握杯状,举在嘴前,头一仰,做饮酒状。左手在胸前一竖,成问询状。双腿一合,站立当地,第十八招醉里飞星使完了。醉里飞星是十八招刀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手中刀脱手飞出攻敌,右手斜上举攻击上路,左手可攻中下二路中任一路。右手上举作饮状,是因为天雄使了大半天醉功,酒瘾发作,想喝上几杯。左手问询,是念倪野老斧正好心,向他示谢。
倪野老连道:“好功夫,好功夫。”欧阳天雄道:“请兄弟指点。”倪野老道:“大哥,你这刀法威力似在三十六路醉霹雳之上。”欧阳天雄常以十八路刀法自诩,这话说到心坎里去了,道:“兄弟,好眼光。”倪野老道:“只有第十五招出手方位稍有问题,应该向左去半寸,直取左胸。大哥,真是好刀法,除了这点,小弟是没问题了。”心道:“老子安排了那么多机关,与人交手,哪里还用得着这破刀,老子赖得花心思。”
欧阳天雄甚喜,道:“要不是兄弟,换作别人,只怕也挑不出来。”大拇指一竖,道:“兄弟真是好眼光,大哥佩服。”倪野老心道:“天下间除了老子,谁会来安排这机关,寻你蠢孙子的乐子。”道:“大哥过奖,小弟愧不敢当。”
欧阳天雄给倪野老一番糊弄,对他好感倍增,只觉向他请教天经地义,道:“兄弟,大哥昔年交了一位好友,曾传大哥一招云龙三现,大哥想请兄弟指点一二。”倪野老道:“大哥,你这位好友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敢问大哥贵友大号。”欧阳天雄以结交这位好友为荣,乍闻此言,开心万端,道:“正是,正是。复姓司马,名迁,字子长。”倪野老心道:“原来是呆师兄,老子还以为谁呢?师兄书呆子一个,呆里呆气的,一点也不好玩,有屁的乐子。还是小丫头好,尽和老子玩,逗趣事,寻乐子。”道:“原来是那位发宏愿,收集百家轶事,著《史记》的司马子长。”
欧阳天雄本以为他年纪轻,定是不知,哪知他一口说出司马迁的事,大喜,道:“兄弟知道子长?”倪野老心道:“呆师兄,老子有什么不知道的。”道:“子长大名播于天下,小弟略有所闻。”
欧阳天雄喜结交,昔年结交了司马迁这么一位英侠,极是心折,一直引为生平乐事,倪野老称赞司马迁,比称赞自己还开心,只觉倪野老是天下间最好最好的好人,道:“兄弟,你知道子长英名,真是了不起。”倪野老心道:“呆师兄呆头呆脑的,还有英名,狗屁不通。”道:“子长那样人物,人中龙凤,兄弟想不知道也不行。”
欧阳天雄心道:“深获吾心。”道:“那是,那是。兄弟,你瞧仔细了。”也不等倪野老说话,拉开架式,前三后二,左七右八,一连拍出二十掌,掌掌劲力若山,一掌快似一掌,从二十个匪夷所思方位出手。
倪野老心道:“呆师兄只知道写他的破《史记》,弄招云龙三现武功也不象样,狗屁不通。明明是左五右六,前一,他弄成前三后二,左七右八。以手少阴经阴劲伤人,他弄成出手少阳经,阳劲伤人,真是狗屁不通,怪不得他这么呆。老子本想多安排些机关,只是老子要抓紧时间找玩具,不然的话,小丫头定会瞧不起老子。嘿嘿,老子宁可不要脑袋,也不能让小丫头瞧不起。”道:“大哥,贵友不凡,创出如此高明的武功,小弟佩服得紧,要是有缘,大哥给小弟引见引见。”心道:“呆师兄呆头呆脑的,一点也不好玩,老子见了就躲得远远的,还见过屁。”
欧阳天雄道:“兄弟说得是,大哥也是这般想。要是有机会,大哥一定给你引见。子长人中龙凤,兄弟夭矫不群,大哥敢说,你们一见面,准成知己。”
倪野老心道:“知己个屁。除非他给老子玩具,老子才真心诚意地叫他一声师兄,要不然的话,哼哼!”道:“大哥这么一说,小弟心仪得很。”心道:“老乌龟用伐毛洗髓神通助长蠢孙子功力,蠢孙子一觉睡醒,发觉功力大进,定会起疑,这事不可不防,老子就来抢老乌龟的功,老乌龟出力,老子领功,这事老子一千个一万个乐意。”道:“大哥,小弟差点忘了,老乌龟以玄天乱脉手法把大哥浑身筋脉拂得错位。”世上根本就没有玄天乱脉手法这种武功,是他胡诌的。
欧阳天雄道:“玄天乱脉手法?那是什么功夫?”倪野老心道:“老子说得毒辣些,由不得你不信。”道:“那是比分筋错手还要歹毒的功夫。中者不觉,要到九九八十一天才发作,发作时全身萎缩干枯,又要九九八十一天才死,死时只有几斤重。就是大哥这等身材,顶多六七斤。”分筋错骨手是一门极为歹毒的功夫,中者无不筋脉错乱,痛不可挡。
欧阳天雄长大,一百四五十斤,萎缩到只剩六七斤,其间之痛苦定是苦不堪言,心下大骇,道:“兄……兄弟,真……真的?你没……没骗大哥?”欧阳天雄生具豪胆,几时说话如此结巴来的,自是惊骇莫名之故。
倪野老道:“大哥,是真的。”欧阳天雄一心盼他说是假的,听了这话,脑袋嗡嗡直响,话也说不出来。倪野老心下直笑,心道:“老子吹的牛皮,天下间不信的有几人?由不得你蠢孙子不信。”道:“小弟听师父说,师祖当年用来惩罚一个恶得不能再恶的恶霸,恶霸死的时候只有两斤半。”
欧阳天雄道:“恶霸生前有多重?”倪野老道:“恶霸有钱,顿顿山珍海味,吃得脑满肠肥的,不怎么重,也就两百来斤吧。”欧阳天雄道:“啊!两百来斤,只剩下两斤半,这……这……”心骇难言。
倪野老道:“大哥莫慌,小弟还知治法。”欧阳天雄大喜,这一喜非同小可,抱住倪野老,一个劲地道:“好兄弟,好兄弟。”连敲脑门,道:“大哥真是笨,连兄弟会治也想不到。”
倪野老心道:“老子快点领完功,好去寻玩具。”道:“大哥,小弟这就给你治。”欧阳天雄道:“有劳兄弟。”倪野老道:“自家兄弟,大哥何必记在心上。”右手一挥,已点中天雄任脉一十五处穴道。天雄只觉他每点一指,都有一股热力透入,甚是舒服,不似蒙面人那般暴热暴寒,多了三分指望。倪野老运指成风,点完任脉,再点督脉,点完三十六处大穴,再点其余穴道,顷刻间,三百六十五个穴道尽皆点遍。
倪野老心道:“老乌龟大耗真元给蠢孙子伐毛洗髓,老子轻轻巧巧就把功劳抢过来了,老子真是了不起,老子真他妈的了不起。嗯,老子不能这么轻松自在,一定要装作气喘嘘嘘,蠢孙子定是感激涕零。”逆运上清真气,汗如雨下,头上烟雾腾腾,犹如蒸笼,气喘咻咻。
倪野老最后一指点在天雄背上命门穴上,天雄背对倪野老,听得他喘气之声大作,不知发生什么事,转过身来,见倪野老站立维艰,大吃一惊,忙扶住,道:“兄弟,兄弟,你怎么了?呜呜,要是兄弟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哥也不独活。”流下了英雄泪。
倪野老心道:“老子能有什么三长两短?真他妈不会说话。在你这几滴眼泪份上,老子本想给你几颗泥丸吃吃,也就不给了。”道:“大哥别伤心,小弟只是用力过度,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本想骗天雄吃几颗泥丸,寻点乐子,见天雄真情流露,多少有点感动,改变了主意。
欧阳天雄把倪野老抱到一株树下,轻轻放下,让他坐在地上,双膝一盘,坐在地上,双手掌心相对,运起霹雳功,就要给他输送内力。倪野老心道:“戏弄你,老子一千个,一万个乐意,在你几滴眼泪的份上,也就不再戏弄你了。”道:“大哥,千万别。你要是此时运功,定会全身筋脉寸寸断裂。”欧阳天雄道:“不,兄弟。就是大哥立时死了,也不能让兄弟受苦。”
倪野老有几分感动了,不再逆运上清真气,汗收烟去,站起身来,道:“大哥,你瞧,兄弟不是好端端的吗?”欧阳天雄喜道:“兄弟,真的好了?没骗大哥?”倪野老道:“大哥,小弟真的好了。小弟与大哥投缘,本该多聚些时日,可小弟要追踪老乌龟,不能让他为害武林,这就告辞。”
欧阳天雄本想要留他,听他说要追踪蒙面人,心想那是大事,只得作罢,道:“既是如此,大哥就不多留兄弟。兄弟,事了之后,请到大哥天雄庄一聚,再叙兄弟之谊。”
倪野老抱拳一礼,道:“那是自然。大哥,小弟告辞。”了地上陶佣碎屑一眼,恨恨不已,道:“老乌龟真他妈不是东西。”身形一晃,已在十丈外,再一晃,已到二十丈外,晃得两晃,消逝于夜空中。远远传来他的歌声,道:“一只老花狗,一身黑黝黝。蹲在家门口,想吃老乌龟肉骨头。”陶佣虽是被毁,捉弄了欧阳天雄,抢了蒙面人的功,心中也是开心,儿歌唱来不乏洋洋喜气。他不知他一通瞎搅和,蒙面人一番苦心白费,给天星庄惹来灭门之祸,进而闹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欧阳天雄一个“请”字还没说完,倪野老已消逝无踪,感叹道:“兄弟真是好身手。”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忘了问兄弟的师承?真是蠢。”要想再问,倪野老已消逝,只得作罢。心想倪野老为自己费尽心血,可不能辜负了他的美意,把醉霹雳,刀法和云龙三现一连练了三遍,才收起霹雳刀回去。
天雄回到屋里,孙芸香和星儿坐在床沿上,等他回来。母子二人见天雄无恙归来,大是放心。孙芸香道:“天哥。”星儿叫道:“爹爹。”天雄冲母子二人一笑,道:“我没事。”孙芸香嗔道:“都伤成这样,还没事。”玉手伸出,抚着天雄的伤处,大是怜惜。
孙芸香给天雄倒好面汤,服侍天雄净面擦汗。天雄给蒙面人折磨得浑身臭汗,擦洗后,浑身为之一轻,大是舒爽。
天雄走到窗边,察窗户,窗户正中的窗条有两根断开,似是被割开一般,断面光滑平整,掏出贴儿,往断开处一比,断开处和贴儿大小一样。蒙面人传给天雄的,与其说是个贴儿,还不如说是两张纸,贴儿是一张纸对折起来的,窗条是指头大小的木条,正是传闻中的飞花摘叶之技。
天雄道:“飞花摘叶。”骂道:“好你个老乌龟,空自有一身好武功,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孙芸香道:“天哥,你在骂谁?”天雄道:“香妹,我今晚结识了一个了不起和少年英侠。”言来极是高兴。孙芸香道:“你这高兴劲,上次结交了司马子长,也是这般高兴。是不是和司马子长一样的人物?”天雄道:“是啊。子长人中龙凤,这位少侠夭矫不群。”当下将适才之事说了。他性喜结交,结交了倪野老这样一位人物,高兴之情难以言喻,说来甚是高兴,眉飞色舞。
孙芸香道:“天哥,把你乐得。”天雄道:“香妹,天哥能不高兴?”孙芸香道:“天哥,你慢高兴,小妹总觉得这少侠怪怪的。”天雄道:“香妹,你少疑心。”孙芸香道:“天哥,小妹是说真的。”天雄道:“有什么好怪的?”孙芸香道:“小妹总觉得他名字怪怪的。究竟怎么个怪法,小妹也是不知。”天雄道:“香妹,你不用瞎猜。睡觉,明天还要去大哥。”
天明即起。孙芸香关心天雄,道:“天哥,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天雄一愕,道:“伤,什么伤?”只觉神清气爽,舒适自在,道:“香妹,你放心。有好兄弟给你天哥治伤,玄天乱脉手法怎伤得了你天哥。”孙芸香道:“真的?天哥,你没骗小妹?”天雄道:“香妹,叫你别瞎疑心,你不信,这下信了吧?”孙芸香道:“天哥,是小妹瞎疑心了。倪兄弟真是个好人。”天雄道:“可不是嘛。”
一家三口来到柜台上。李掌柜手拿银皮,哭丧着脸,骂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杀胚,剐万刀的狗强盗,盗了老子一百二十坛好酒,只给了这么一点银皮。”
天雄心道:“这都是老乌龟作恶,想吃白食。”道:“李掌柜,请算一下房饭钱。”李掌柜道:“二爷,你老的房饭钱是三两八钱五文。”天雄掏出一个五十两的金元宝,道:“李掌柜,不用找了。”李掌柜满脸堆欢,哭丧脸一扫空,道:“谢二爷赏,谢二爷赏。”把天雄一家送出门,直到天雄一家离去,才回进店。
一路无话,午后不久,来到一座大院,正是天星庄。吴天星家道殷实,天星庄气派不小,占地数亩,门口有两个石狮子,栩栩如生,甚是威猛。两个庄丁当值,一个叫吴六,一个叫吴七。二人识得天雄,吴六向庄里跑去,是给吴天星通禀。吴七跑过来,道:“吴七见过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