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真浑。”阎宝财连连摇头,也感到痛惜。
正说着,门外栅栏门响了,柳正和明知是儿子回来了,却吓得有些慌张,赶紧对两人嗫嗫嚅嚅地说道:“这小子回来了,你们说话多留点神,免得惹出祸事。他现在瞅谁都红着眼睛,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话未说完,屋门“咣”的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小伙子。十**岁的年纪,长得粗壮、皮实,虎头虎脑,身背一把大刀片儿,两尺长的红绸飘在身后。
元仓今天的神态与往日不同,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进门翻着眼睛看了看,一屁股坐在炕上,对着他爹嚷嚷道:“我一进栅栏门,就闻着一股生人味,这都是谁呀?”
柳正和将吸剩的烟头按灭,说道:“谁家没有三亲六厚,这不是你表哥回来啦!”他怕儿子没看清楚,伸手指了指阎宝财。
“表哥,你几时到家?”元仓并不客气,生硬地盘问道:“听说你给周国权做事,今儿是来当探子的?”
“出东门向西拐,你个混糊东西。”阎宝财仗着是他表哥,当然不把元仓看在眼里,张口骂道:“你眼中就只有你们那狗屁硬肚会,连亲戚都不认了?”
元仓腾地站起来,瞪起了眼睛,把棉袄一撩,露出血红色的肚兜,大声说道:“我敬你是兄长,可刀片不认人!”
“你快别胡说。”柳正和对儿子表现实在有些上火,在亲戚面前有些过意不去,便解释道:“你表哥是知书达理的人,什么探子?”
元仓瞪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屋里的人,皱着眉头坐了下来,低头也不在想些什么。呆了半晌,这小子突然又瞪起了眼睛,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走,看在亲戚的面儿上,给你们留条生路。你们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你这小子!”柳正和忍不住骂道:“自家出了天大的丑事都不敢管,硬肚会都亲过你爹了。”
元仓眨了眨牛眼睛,不服气地说道:“谁,谁欺侮咱了?我柳元仓可不是好惹的。爹,你说吧,我替你出气,替你报仇!”
柳正和叹了口气,将元仓扯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有个坏蛋把你五婶霸占了,这是丢咱柳家的脸哪,你可别声张。”
“是谁,看我把他大卸八块!”柳元仓象点着火的炮仗就要爆炸了,脸涨得通红。
“是谁?这人你认识,想必也听过些风言风语。”柳正和低沉地说道:“你五叔今天下午来了,被打得鼻青脸肿,跟我诉苦,要不是我劝着,差点寻了短见。”
柳元仓眨着眼睛,已经猜得**不离十,以往的风言风语也传进过他的耳朵,但他总是不相信。现在听爹这么一说,火爆的性子一下子发作起来,二话没说,提刀就闯出门去。
柳正和叫了两声,见儿子头也不回,这心中又后悔起来,生怕他闯了祸,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
“姨父,这是怎么了?”阎宝财赶忙拦住了柳正和,急着问道。
“唉,怪我多嘴,元仓这小子要闯大祸。”柳正和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跺脚,又捶胸。
“姨父,您别急。”周凤娇安慰道:“要是真出了事,我们一定帮着把元仓兄弟救出来。”
阎宝财掀开小褂,露出里面的二把盒子,好说歹说,终于让柳正和稍微安下心来。
……………
柳元仓出了家,不走大街,顺着小胡同,七拐八弯,一会儿就到了镇子的西北角。他五叔的家就在这晨,屋后就是镇子的寨墙,十分偏僻。
他没叫门,从墙头跳进后院,见厨房里灶火通明,便走了过去。只见灶台上放着茶果细点,五叔脸上带着伤痕,坐在灶旁,一边掉眼泪,一边往灶里添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