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这边忙派人寻了一张完好的毛毡,将那半边门帘给换下,这才又恭恭敬敬退到了一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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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不凡走进军帐,便就瞧着慕容南风正站在地图边,陶不凡便也凑了过来,一边笑问道:“不知左将军在看什么?”
“在看京城,”慕容南风轻声道,顿了顿,随即转身对陶不凡笑道,“今日是八月中秋,想必右将军和我一样,思念家人吧。”
陶不凡不由得就是鼻子一酸,说思乡自是不假,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出远门,且又是上战场,他自然日日都归心似箭,且今日又发生赵志胜之事,他自然更是惴惴不安,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慕容南风手中的提线木偶,且他自己又是心知肚明,越是这样,他便就越觉得悲凉,偏生又连个办法都没有。
陶不凡声音微微沙哑,道:“每逢佳节倍思亲,从前读书,只不过是想着功名,如今才知道,古人下笔当真是情真意切。”
“陶兄一向醉心诗书,这一次北上,实在是难为陶兄了,”慕容南风一边笑道,一边拉着陶不凡坐下,伸手取了那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子的菊花茶,送到陶不凡面前,一边又道,“陶兄快尝尝,这是京师才送来的茶。”
陶不凡嗅着那茶香,心尖儿都跟着颤,这些时日,远在北疆,虽说他是堂堂右将军,但到底不如在京师优渥,日日吃饱喝足也就罢了,实在不能强求什么好茶好水,所以这时候乍一闻到这样好的茶,自是兴奋,忙端起来抿了一口,一边且惊且喜,对慕容南风道:“这可是正经的嘉兴杭白菊。”
“陶兄好灵的舌头,正是万岁爷赏的,知道陶兄喜欢,所以便就留了这些子给陶兄,”慕容南风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罐子的杭白菊放在桌上,一边叹息道,“赵将军怕是不中用了,如今本王的身边可倚重之人便就陶兄一人了,还望陶兄多多提点才是。”
陶不凡一听到慕容南风口中轻描淡写说出“不中用”三个字,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忙放下茶杯,抿唇试探道:“小王爷,赵将军今日也是喝醉了酒所以才做了这糊涂事儿,如今赵将军也算是受训了,小王爷不如且从轻发落?”
“是啊,本王也想着既往不咎,到底赵将军也是你我长辈,且又是万岁爷亲封的肱骨之臣,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本王自是不愿与赵将军翻脸,赵将军平日里是如何对本王的,想必陶兄已然看在眼里,所以本王不是容不得他,这一次可是他自己个儿找死,本王也是绝无他法,否则又怎么会挑在八月中秋这日子将他拿下?”慕容南风抿了口茶,慢条斯理道,“这一次看起来是本王小题大做,其实这里面的种种因由,样样都是要了命的。”
“是是是,小王爷做事自然思虑周全,倒是末将多嘴了,”陶不凡原本还想着为赵志胜求个情,这时候自是不敢再提一句,顿了顿,陶不凡瞥了一眼慕容南风,欲语还休,“小王爷,只是有一事末将不明。”
慕容南风轻轻地拢着茶叶末子,一边沉声道:“陶兄但说无妨。”
陶不凡咳嗽了两声,这才小声道:“小王爷忽然下令全军原地休整,可是得到了京师的旨意?”
陶不凡一直不明,慕容南风缘何忽然下令大军休整,且今日赵志胜一事也是因此而起,他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陶兄果然聪慧,”慕容南风抿了口茶,方继续道,“正因为得到了京师的旨意,所以赵将军今日之举,可不是醉酒闹事儿这般简单,这可是抗旨不尊,所以陶兄,如今你可明白本王的苦衷?”
陶不凡早吓得脸色发白,忙跪地叩头道:“小王爷英明,原是属下多嘴饶舌,竟敢插嘴行军大事儿,还望小王爷见谅!”
慕容南风忙放下茶杯,扶了陶不凡起身,一边道:“陶兄何罪之有?原是本王事先未曾说与陶兄罢了,陶兄赶紧起来。”
“多谢小王爷。”
“陶兄喝茶。”
陶不凡自从知道大军休整乃是成卓远的旨意,人便就有些委顿,按说若是成卓远有了旨意,陶连亭自然会提前让他知晓的,若是那般,他今日也不会如此莽撞行事了,可是偏偏这一次陶连亭却未曾事先告知他,且算起来,陶连亭已然将近一月为来信与他了,就是前些时日,他去信询问,也迟迟不见陶连亭回音。
难道京师有变?
难不成父亲处境艰难?
陶不凡想到这里已然坐立不安,如何喝得下去茶,反观慕容南风仍旧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越是如此,陶不凡便就越是不安,和慕容南风又坐了片刻,陶不凡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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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不凡走后,慕容南风唤了王健进来,问道:“陶连亭的书信,一共收到了几封?”
王健从胸襟中掏出几封密信送到慕容南风面前,一边恭恭敬敬道:“回小王爷的话,一共六封。”
“一个月便来六封信,陶连亭果然是爱子情深啊,”慕容南风一边挑眉,一边取了最上头一封,打开来看,一边哂笑道,“陶连亭实属人精啊,这时候也如及时雨一般,吩咐儿子务必与赵志胜划清界限,呵呵,只是生养出一个这样木讷忠厚的儿子,也难怪他这般放心不下。”
慕容南风将那几封信一股脑丢尽了火盆,王健忙得蹲下点了火,眼瞅着那些子信烧尽了,这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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