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瑞宫。
晌午。
这一日,花房中的匠人过来给孙丽华请安,说是已经培育好了西陲长欢,孙丽华便让人送过来了,因为西陲长欢十分名贵,所以通共也就有四盆,且颜色俱是少见的深紫,花蕊却又是浓烟的玫红,这花自是有着一番别样的异域风情。
“这花真是好看的紧,若不是太后吩咐了花房培育,云儿竟也无福看到,当真是稀罕。”陈巧云自是没有见过这西陲长欢,少不得就多看了两眼,正要再靠近点仔细看看。
孙丽华却沉声道:“眼看着就是封妃的人,竟也不学点稳重,这些子花是要送去给兰妃和惠嫔的,你这样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
“是,太后说的是,”陈巧云面色晕红,忙欠了欠身子,一脸羞涩,“太后说什么……封妃不封妃的,云儿可不知道……”
“昨儿皇上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跟哀家提了,别以为这几日,你日日偷摸着往养心殿跑,哀家就不知道,”孙丽华且说且笑,一边招手对陈巧云,含笑道,“到哀家身边来,都说说万岁爷可真的不曾许诺你什么吗?”
“太后!”陈巧云羞得跺脚,正要抬脚朝外面跑,一转头却蓦地就撞上一堵肉墙,陈巧云忙捂着发疼的鼻子退后两步,再定睛一看竟是成卓远,羞得忙低下了头,忙福身道,“云儿给万岁爷请安!都是云儿不好,竟挡了万岁爷的路,不知道万岁爷……啊?”
不等陈巧云说完,成卓远已然伸手过去,似笑非笑地对陈巧云道:“快别再揉那手绢子了,朕瞧着都快给你揉烂了。”
“啊?嗯,是,云儿遵命。”陈巧云这才忙将手绢塞进了袖子,一边怯生生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成卓远的大手中,成卓远的手大且宽,上面的筋脉都看得清楚,但温度却是极低的,陈巧云蓦地碰触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一抬头对上了成卓远的一双凤眸,不知道为何,明明那双眼在笑,她却觉得深不见底,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让她异常心惊,陈巧云忙的低下了头,起身来,轻声道,“多谢万岁爷。”
明明从前成卓远也是这样地伸手去扶慕容微雪,为什么她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同?
到底是哪里呢?
是笑得不如那时放松安然?还是现在的成卓远太过冷硬、身上的帝王之尊太过凌人?
成卓远随即也收回了手,一瞥眼看见了大殿中的几盆西陲长欢,神色一滞,然后朝着孙丽华看去:“母后这是要赏赐谁的吗?这西陲长欢倒是极难得的。”
“是啊,正因为这西陲长欢极为难得,所以哀家才要赏给兰妃和惠嫔,”孙丽华用茶盖拢了拢茶叶,一边微微勾唇,对着成卓远,道,“如今兰妃可是咱们天池的大功臣,且惠嫔又得皇上宠爱,自然哀家赏她们的东西,也必定要挑好了去的,皇上觉得如何?”
成卓远的目光对上孙丽华的,渐渐地生出了些认同,一边点头笑道:“母后说的是,难为母后想得这样周全。”
“你是哀家唯一的儿子,哀家自然要事事为你打算周全,”孙丽华抿了口,勾了勾嘴唇,淡淡笑道,一边转过去问彩霞道,“彩英呢?叫了她来,这就把着西陲长欢给兰亭殿和蕙质殿送过去,且去说,她们尽心伺候万岁爷,哀家自是欣慰。”
彩霞忙过来躬身答道:“启禀太后,彩英刚去了太医院给太后去安神药了,怕是要过一会儿子才能回来。”
“嗯,既如此,那就你去吧,这西陲长欢可稀罕得紧,必定要仔细小心,是半点岔子都出不得,”孙丽华对彩霞道,一边又道,“兰妃伤势未愈,惠嫔连日地伺候圣驾也是疲乏,就不必让她们过来谢恩了。”
“是,奴婢遵命。”彩霞躬身道,一边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抬着那四盆西陲长欢退了出去。
此时,一众宫女鱼贯而至,备好了午膳,成卓远和陈巧云一左一右扶着孙丽华过去用膳。
“这莼菜银鱼羹委实不错,”成卓远喝完一碗莼菜汤,不由得赞道,“必定是彩英的手艺,这偌大的皇宫,倒只有彩英做的江南菜肴才最入味儿,若是三五日吃不上,朕倒还真是惦念。”
“万岁爷所言不错,这道莼菜银鱼羹正是彩英姑姑做的,因为万岁爷爱喝,所以太后一早就吩咐了人,一等到这一年的新生的莼菜长成了,就让人快马加鞭将太湖的莼菜送过来给万岁爷尝鲜,这银鱼也是太后去年命人从太湖取了好些鱼苗送回京师养的,且还是用太湖水做的呢,”陈巧云一边笑着道,一边又为成卓远添了一碗,双手奉上,娇怯怯道,“万岁爷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