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清颜将那银风镂空簪子重新插进发中,她素来不喜华丽,身为皇后用的最多的首饰,便就是这枚银簪,只是林月清颜却忽然对那小宫女儿道:“取那件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过来。”
“是,奴婢遵命。”小宫女儿一愣,不知道这个时候娘娘为什么竟要穿帝后大婚的吉服做什么,但是却也不敢多问,随即也赶紧取了出来,伺候林月清颜换上了。
换好了衣服,林月清颜转过身来,拉住了小宫女儿的手,柔声道:“星儿,这怕是你最后一次为本宫梳妆更衣了。”
那小宫女膝盖一软,随即跪倒在地,哽咽道:“娘娘!奴婢原本是要誓死效忠娘娘的,但是奴婢实在不能死啊!奴婢实在记挂家中的父母双亲!娘娘!请您宽恕奴婢!”
林月清颜微笑着从柜中取过了一个包袱,递到小宫女儿的手中,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星儿,你的心思本宫明白,自然理解,你本年幼,何必为了本宫枉送性命?所以即便你真的要留下,本宫也是断断不肯的,星儿,这里面的金银是本宫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的,拿着它赶紧走吧!”
“多谢娘娘!”小宫女儿又是感动又是惭愧,随即给林月清颜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取过包袱赶紧地跑出了昭阳殿。
林月清颜起身环视一圈皇后宫,满脸深情,这是他们的家啊,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恩爱情浓的见证,只是这个家终究要走到尽头了。
“哎!”一声轻叹,林月清颜取过头沙盖盖在了头上,后朝着养心殿走去。
此时此刻,皇宫中早就乱成了一团麻,太监宫女儿一个个都在抢着金银细软,赶着朝外面跑去,就连侍卫也都蠢蠢欲动,各宫各院都炸开了锅,只是因为林月清颜平时待人敦和仁厚,到底这些子奴才不好意思在皇后宫怎么造次的。
林月清颜走在路上,瞧着一个个狼狈不堪地奴才一边争抢着东西,一边还不忘给自己行礼,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昭阳殿中的东西不少,如今本宫都赐给你们了,你们赶紧去分了,然后抓紧出宫各奔前程去吧。”
“奴才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个奴才又是惊诧,又是心虚,一个个随即乌压压地跪了一地,给林月清颜叩头不止。
林月清颜不忍多看,淡转身就走开了,那些子奴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随即也赶紧地朝着皇后宫奔去了。
林月清颜走脚步飞快地走到了养心殿,只是却忽然顿住了脚。
“养心殿”。
林月清颜仰头看那扁上龙飞凤舞的金字,眼中都是感慨,这个世间平素最为庄严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这养心殿的门口却连一个侍卫太监都没有,真是可笑,当真是世易时移。
林月清颜缓缓转过身来,隔着薄薄的一层沙盖,林月清颜远远地看着那乱作一团的宫人,还有那丢的一地的刀枪剑戟,蓦地就是一个无奈至极的笑。
大兴真的要亡了。
他这样用心守护的国,到底还是要亡了。
顿了顿,林月清颜缓步走进养心殿,顿时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这个平素最庄严肃穆的殿堂,如今却像个酒肆一般,满地酒坛。
林月清颜的心蓦地就是一疼,摘下沙盖,缓声唤道:“曹朔。”
回答林月清颜的是一阵趔趄的脚步声,蓦地一道明黄的帷幔被人扯了下来,然后一个明黄的身影朝着林月清颜踉踉跄跄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大兴皇朝万岁,曹朔。
曹朔一边笑着一边道:“呵呵,颜颜啊,朕就知道,这个时候,除了你,没人还会来,呵呵,颜颜……”
话未说完,曹朔蓦地脚下一软,随即整个人跌倒了下去,林月清颜的心一跳,随即奔了过去,在曹朔跌到之前先抱住了他的身体,随即两人一起重重地倒了下去,林月清颜正好垫在曹朔的身下,那壮硕的身体都猛地压在了林月清颜身上,沉得像一座山,林月清颜的胸口有些疼,但是林月清颜却忍住没叫出声来,只是张开手死死地抱住曹朔。
这个男人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还夹杂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和温度,林月清颜莫名地酸涩不已,这是她的男人,林月清颜轻声道:“曹朔,别怕,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