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过来给为父倒酒,”陈九儒打断了陈巧云的话,眼中有些责备,又警惕地朝外面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缓声道,“云儿,为父一向是怎么教导你的?女儿家最是要矜持沉稳,你可倒好,从哪儿学得这口若悬河的毛病?”
陈巧云也回头瞅了瞅,自知刚才自己险些说漏了嘴,赶紧低头认错:“是,父亲大人教训的是,云儿知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既是知道错了,便就回去抄一遍《女论语》,也好知道女孩儿家应该是个什么模样。”陈九儒冷声道,面露凌厉之色。
“是,云儿告退。”陈巧云泄气地应着,又看了看曹楚仁,忍不住又给曹楚仁倒满了一杯酒,这才依依不舍地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陈巧云退了出去,曹楚仁这才道:“平素也不见太傅这样严厉,太傅实在太过于严苛了,云儿不过还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太傅这样也太过苛责了。”
陈九儒笑道:“云儿可不是七八岁的小丫头了,可是文庆五年四月十七生的,如今也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便也能嫁人了,自是到了该管教的年纪了。”
“文庆五年……四月十七?”曹楚仁口中念道着,抿了口酒,眉毛蓦地一挑,不可思议地道,“竟然和思颜公主一样的生辰?”
思颜公主,便是孙丽华诞下、早夭的小公主,成卓沐。
陈九儒笑而不语,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窗外,然后亲手给曹楚仁倒满了酒,这才缓声笑道:“曹公子,请。”
曹楚仁的手一颤,酒有些洒出来,等陈九儒一饮而尽,曹楚仁方缓缓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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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这一日成卓远喝得当真不少,他虽然酒量不浅,但是却甚少这样贪杯,接连被几位兄弟灌了不少杯,霍晨原本还能替成卓远挡些酒的,但是后来却也喝得七七八八,开始撒气了酒疯,所以早被家中小厮给拖了回去,周瑾虽然一向海量,但是这一日倒静的出奇,只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也顾不上成卓远,只是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这样以来,少说也喝了十来壶的酒,头脑虽然清醒,但是最后却也瘫倒在了软榻上。
成卓远醉的更是厉害,他们这些子兄弟从小关系就并不和谐,自然鲜少有这样在一起痛饮的机会,再者,成卓仁心里憋着气,成卓熙本就喜欢热闹,成卓豪则与成卓远的关系最好,三人虽各怀着心思,但是却都一个劲儿地向成卓远劝酒,加上成卓远今日心情本就上好,自然也是来者不拒,所以等到华灯初上,送走这一番难缠鬼的时候,成卓远也醉的东倒西歪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扶着门框,险些就栽倒在地。
赵如海赶紧抚着成卓远进了暖阁,让成卓远歪在软榻上,这才给成卓远端上来了一碗醒酒汤,成卓远皱着眉一口气喝完,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跳动的烛焰,忽然跳了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
只是话未说完,成卓远的身子便就朝着一边歪,赵如海赶紧扶住了成卓远,道:“可不是吗,太子殿下自中午迎回太子妃之后,便就一直和几位皇子饮酒,今日真是没有少喝,奴才在一边儿看得都冒汗啊,太子现在身子可难受?可要传太医吗?”
“今儿是什么日子,竟要传太医?你竟不怕触了本宫眉头,再者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提醒本宫一声?”成卓远随即挥了挥手,狠狠瞪赵如海一眼,又道,“还一直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扶本宫去后院啊。”
赵如海赶紧道:“奴才正要提醒太子殿下呢,现在是否先要去西厢?赵侧妃和陶侧妃那边,太子殿下还没去一趟呢,这实在说不过去,而且太子殿下若是不给两位侧妃娘娘掀了盖头,只怕两位娘娘就要这么端坐一个晚上了,太子……”
“休再胡咧咧的!本宫哪儿不去,只去初雪殿。”成卓远等不及赵如海说完,抬脚就朝外面走,原本就醉醺醺的一张脸,却越发显得精神抖擞。
“太子,您小心脚下!”赵如海赶紧地跟着出去,搀着成卓远往初雪殿走,一边给身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那小太监忙朝西厢跑去,自是去告知陶惠颜和赵兰儿,今儿晚上太子殿下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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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微雪这一日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一味儿地坐在寝殿中等着,这是她的大喜之日,虽然她只能在房中待着,却也能听到外头的喧闹声,听着那鞭炮轰鸣,慕容微雪的心里面便就炸开了锅似的,眼看着那天一点一点地黑下来,心便越发跳得快了,简直就像要跳出来了似的。
青玉进来掌灯的时候,瞧着慕容微雪正左顾右盼,便不怀好意地打趣,道:“郡主这是在等什么呢?这一日郡主可都是这么眼巴巴地朝着外面瞅着的,郡主也不嫌脖子酸的慌,不如让奴婢给你揉揉吧?”
慕容微雪的脸蓦地一红,恶狠狠地剜了青玉一眼,啐道:“真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今日嘴皮子功夫倒厉害不少,只是却不知道学好点。”
青玉委屈道:“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啊,奴婢不过是关心郡主罢了,倒是奴婢不知道郡主心里面是怎么想的,竟然这样诬赖奴婢,奴婢委屈着呢。”
慕容微雪懒得理她,抿了口茶,忽然挑眉问道:“青玉,你可听说了太子可曾去了陶侧妃和赵侧妃那里?”
青玉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太子殿下今日可就只来了咱们初雪殿,就去前院去了,可再也没去其他娘娘的殿中了,郡主你只管放心,今儿晚上可是太子殿下和郡主的新婚之夜,太子殿下这样看重郡主,自然今晚太子殿下必定是要过来的,只怕现在太子殿下就在过来的路上了呢。”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慕容微雪的手一顿,用盖子抿了抿茶叶末,心里面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成卓远这样看重自己,她当然高兴的,但是成卓远今日不去,那么明日呢?
他到底是要成为九五之尊的人,他终归不能日日都守在自己身边的。
慕容微雪一声轻叹,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那茶水苦涩得很,顺手将那茶盏放下,人也有些默默。
这时候,青玉将房中的蜡烛都点燃了,正一一给盖上灯罩,那些子灯罩都是用五彩琉璃制成的,愈发显得殿中流光溢彩,那些子灯罩上自然也贴着喜字,映在墙上,更显得喜庆温馨,青玉看着欢喜,便道:“郡主你看,这琉璃灯罩就是好看,还是五彩的,上面的花样也多,这个上面是柳絮,这个是红梅,还有秋菊……反震比那些子纸灯罩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太子殿下真是有心,听说这灯罩都是太子殿下一一过目才选定的呢。”
慕容微雪的目光移到手边小几上的琉璃灯罩上,瞧着那五彩的光芒,眼光也愈加变得柔和,道:“太子是什么身份的人,又怎会在这些子小事儿上操心,青玉你愈发口没遮拦。”
青玉忙委屈道:“郡主这样说,可就冤枉奴婢,下午奴婢可是亲耳听到的呢,那些子太子府的丫鬟都说,太子殿下对咱们初雪殿可上心了,前些时日修葺初雪殿的时候太子殿下就事必躬亲,一桌一凳,一砖一瓦可都细细看着的,可见太子殿下对郡主有多重视。”
青玉一边说着一边凑到那桌案上的一对龙凤红烛面前,稀罕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嬉皮笑脸地对慕容微雪道:“彩英姑姑说了这一对红烛,是留着太子和郡主今晚一起点的呢,这可是龙凤呈祥、百年好合的好预兆。”
慕容微雪还未说话,先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青玉随即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必定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青玉赶紧迎了出去,果然瞧见赵如海搀着成卓远走了进来,青玉赶紧迎上去,和赵如海一道将成卓远搀了进去,饶是如此,青玉嘴上也不闲着:“太子殿下怎么这么晚才来?郡主可等了大半天了,简直就是望穿秋水!”
慕容微雪听到青玉这么说,气得咬牙,赶紧忙起了身,还未说话,成卓远已经过来一把握住了慕容微雪的手,笑道:“都是本宫不好,竟然你等了这么长时间,不过也怪老八他们几个,一个劲儿地劝酒,本宫今日自是高兴,倒也都一一喝了,早知道就应该早打发了他们几个回去。”
“让太子见笑了。”慕容微雪羞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偏偏青玉还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
赵如海赶紧道:“奴才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太子妃休息了,奴才告退。”
当下赶紧地拉着青玉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随着一声“砰”地关门声,慕容微雪的心也蓦地一跳,下一秒,便被成卓远地狠狠地吻住了,这个吻显然和白天的十分不同,更加的霸道,更加的极急迫,慕容微雪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连呼吸都没有,也没有了任何思想,似乎自己成了断线的木偶一般,只由得成卓远死死地抱住自己摆布,口中都是成卓远传来的浓郁的酒香,一时之间,慕容微雪觉得自己都醉了。
“太子……太子……蜡烛……”慕容微雪一瞥眼瞧见那一对龙凤红烛,急的忙拉住了成卓远的手,羞赧道,“太子,宫中的姑姑说……今晚必定要点蜡烛的。”
成卓远看着慕容微雪一张粉脸,越看越爱,蓦地俯身又狠狠地亲了亲那樱红小嘴,方笑道:“好,本宫和你一起点。”
话音一落,成卓远一把将慕容微雪打横抱在怀中,慕容微雪惊得差点叫出了声,成卓远的唇却已经覆了上去,一边走到软榻前,成卓远才放开慕容微雪:“微雪,你取来那蜡烛。”
声音中浓浓的暗哑,慕容微雪自是听得到,一颗心也早七上八下乱得很,慕容微雪忙伸手取下灯罩,纤纤素手握住烛台,成卓远笑笑然后又将慕容微雪抱到桌案前,一边亲着慕容微雪的唇,一边道:“现在就点上咱们的龙凤红烛。”
慕容微雪伸手将蜡烛点上,成卓远暗哑的笑声早让慕容微雪心神荡漾,少不得手指一颤,那烛泪险些就滴在了那纤纤玉手上,倒是成卓远反应极快,早抢了那烛台放下,又忙的抱着慕容微雪撩开床帐,将慕容微雪放下,一边亲吻慕容微雪早羞红如红玉的耳朵,一边暗哑着道:“如今既点上了龙凤红烛,微雪可否放心将自己交给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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