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苟、韩采芝与朱艾他们也熟,便问及屯种的事情,才知道林缚这次北行,才将方案最终确定下来:三个屯寨加上鹤城、江门,两年时间里要开垦六十万亩粮田,包括工辎营将卒家属,共要安置四万户丁口。
“两淮盐铁司那边没有意见?”韩采芝问道,“鹤城两年开垦六十万亩粮田,差不多要开垦掉小一半的土地,两淮盐铁司总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再说这么多人手用来开垦粮田,又要占用大量的土地,如何向射阳、大丰盐区保证每年八百万捆草料的供应?”
张苟心想林缚刚回崇州,人没有回崇城去,就直接带着诸人北上,大概就是跟两淮盐铁司的官员进行协调。
大规模的屯垦,必然会影响到草料的供应。
“射阳、大丰盐场会尝试着改煮法为晒法,节约草料的使用,”朱艾这次跟着北上,知道淮东军司跟两淮盐铁司的协调情况,这种事自然是机密,但韩采芝、张苟、张季恒三人的调令已下,已经明确是淮东军司副旅帅级别的高级将领,朱艾能知悉的事情,对他们是没有隐瞒必要的,“这两个盐场因此造成的官盐生产减损,由这边负责从海东地区购入海盐来贴补。今年会直接贴补三万石海盐……盐铁司每年从这两个盐场收购官盐也不过十二万石,我们一下子补贴给他们四分之一的量,他们还少了收运之繁琐,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倒也是,即使将鹤城草场所出的草料一并算上,用煮法也顶多只能产八万石盐,这边一次贴补这么多,两个盐场的官员不知道能从里面捞多少银子。”韩采芝感慨道。
官盐销价奇高,主要是盐税倒占了十之八九,盐铁司真正从盐户手里收购三万石食盐,花费也不过三四万两银子。淮东从海东地区收购海盐补足给盐铁司,成本不会超过五万两银子。即使增加一倍,也就十万两银子。
而整个鹤城草场来,在捍海堤之内,丈量土地面积超过为七千平方里。
与崇州进行整合、调整,完全能分置出三个县来。即使早期开垦成本巨大,但以崇州的人口密度计算,多置两个县出来,差不多能安置十万户丁口,这个绝对不是每年多投入十万两银子能够衡量的。
“下一步该收口子了吧?”张苟问道。
“怕是不会,看大人的意思,怎么也要等到捍海堤建成之后,”朱艾说道,“能跟两个盐场监院谈成交易,也是以收口子相要挟。既然谈妥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
朱艾等三个屯长,与韩采芝、张苟共事有半年时间,彼此间很熟悉,也常讨论这些问题。
张苟说的“收口子”,就是利用捍海堤以及淮东诸巡检司所形成的封锁线,严厉打击私盐从两淮盐区流出去。
这将使淮东军司从“盐银保粮”里获得更多的利益。
张苟也是到崇州之后,才开始思考这些深层次的问题。韩采芝也是在林缚的要求,为了达到一个合格的高级将领的要求,认真而系统的去学习政事。
相比较之下,朱艾则更多的表现出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来。事实上,朱艾的级别要比韩采芝、张苟低得多,接触到的机密也有限,但是在淮东政事上,韩采芝、张苟反而要向朱艾请教。
韩采芝问道:“如今两淮盐区官盐产量每年能有二十五万石,口子收紧的话,能增加多少?”
“不会低于这个数。”朱艾伸出四个手指头来,说道,“我估算不会低于这个数。”
“这么高?”韩采芝诧异的说道。
“官盐加过盐税后,每斤不应低于两百钱,淮东盐价每年仅在百钱左右。盐商暗中至少加一倍的私盐进行折冲,才不会亏本。你以为那些盐商是因为好心,为了让民众吃得起盐,才冒砍头的危险,拿私盐进来折冲吗?”朱艾笑问道,“马家伏法时,良田数千顷,从何而来?”
韩采芝笑了笑,淮东军当初打击马家时,前后真金白银就有六七十万两,良田、庄院更是无数,还不是从私盐里获利?
其他的不清楚,工辎营的账,韩采芝细算过。
淮东军照两万兵额折算,每年能从刘庭州控制的淮东军领司额外获得一千两百石的食盐,不过这远远不够淮东军司所用。
以工辎营六万卒、五千头牲口计算,每年仅食盐就要用掉六千石。要是不用私盐,这六千石盐比照官价,就是十二万两银子。
淮东军司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花冤枉银子,在长山岛、大横岛就有自己的晒盐场。实际的晒盐成本,比照官价,都不足二十分之一。这个,韩采芝、张苟等人都是知道的。
不过两淮盐场真正的私盐数,是不是朱艾所说的这个数,韩采芝、张苟都不能确定,毕竟政事不是他们的专长。
要真是此数,这边要是能将两淮盐区的私盐流出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养十万精兵都有可能。
韩采芝、张苟与朱艾正说着话,秦承祖走了进来。秦承祖来了,林缚不会让秦承祖在那里等候,就将他们一起喊进去,谈设置军令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