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蝎子弩形制小,发射石弹时又不会产生破坏甲板的垂直下挫巨力,所以能安装在船上用于水战,此时还是江东左军竭力保密的武器。
蝎子弩除了弩梢材料不比其他投石弩材料稍差外,弩索的材料要求也极为苛刻,几乎要上百张好弓的材料,才能制作一架蝎子弩,成本高昂,关键是没有技术传世。
葛存雄嘴里说杀鸡不需用牛刀,实际上是不想让宋博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蝎子弩,回晋安仿制,使江东左军失去海战可以依仗的利器。
葛存雄的心思,林缚也明白,微笑道:“取胜之道,无非是以强凌弱、以多破寡,便以少对多,也是要尽可能创造分而击之,集中攻其一点的机会。既然有条件,又不十分费事,哪有不用上的道理?”让葛存雄、敖沧海协助周同准备强行攻打大洋山岛匪寨。
宋博不清楚林缚与葛存雄嘴里所说的蝎子弩是指什么东西,只是跟着林缚身边观战。
寨子燃起的烽烟直冲云宵,几乎是上百丈的高度,狼烟给海风吹了也聚而不散,据寨死守的寇兵二百出头一些,他们期待大横岛或者涂山或岱山诸岛的援兵能及时赶来。
宋博微微一叹,看着江东左军停泊在大洋山岛东北角浅海里的船队,黄昏时的夕阳照得海面上金波粼粼,高大的船桅将影子投射在海面上,曲曲折折、断断续续。
津海级、集云级战船,都是由江宁工部所属的龙江船场建造,由江宁工部主事葛司虞负责监造,虽说具体的情况,外人很难知悉,但是大体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如此庞大的战船,一艘造价就是两万两银子,比起同等级载量的川东大木船,造价几乎高了六七倍,很难想象林缚一造就是四艘;奢家则更愿意用同样多的银子造成上百艘甚至更多的海鳅船来。
四艘津海级战船只能编水军千余人,超编也不过两千人;而一百艘海鳅船可以编水军近万人——对于资源紧缺的奢家来说,这本帐是算得清楚的,奢家不愿意造大型战船,并不仅仅是因为缺少制造大型战船的龙骨木料。
王成服倒是不怨宋博隐瞒家世,害他一起给林缚软禁起来,他看着寨中狼烟烧起,小声问宋博:“你认为东海寇要派出多少艘船、多少援兵,才能在海面上跟江东左军抗衡?”
宋博看着远处认真观察敌情的林缚,又看了看远处海面上的巡海船队,一支拥有两艘津海级战船、四艘集云级战船、将二十多艘海鳅船、苍山船及艨艟斗船作为辅助战船的庞大船队,心里也不由得揣测:奢飞熊要派出多少艘船,多少援兵,才能在海面上与之抗衡?
林缚回过头来,看向宋博、王成服。王成服能提出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刚才的海战让他有所感触,没想到他对用兵海战之事也如此的敏感,笑着问:“王旗头也知兵事?”
“浅陋之言不敢怡笑大方,”王成服微鞠着身子,姿态谦卑的说道,“得幸观江东左军出海剿寇,略有些浅薄感触,只是成服之前从未看过海战,也说不好,怕给大人笑话。”
“有谁天生知之?”林缚笑问道,“本官洗耳恭听。”
“陆地野战,以兵力多寡以分强弱,”王成服似乎能看到有一条宽广开阔的人生道路出现在眼前,壮着胆子说道,“然成服得幸观海战,便觉海战与步战有绝大不同。视舟师之强弱,除兵力多寡外,坚固高大之战船之于水军,有如城寨之于守军。虽不能比守军之军能抗十倍之敌,但战船能比敌船坚固,比敌船高大,战具比敌船齐备,抗二三倍之敌,似乎不无可能!”
“哈哈,”林缚大笑起来,说道,“王旗头当真是好眼力,看来我要邀你多观几场战事,你认识便能更深刻几分,难怪宋兄不辞鹤城草场路荒途远,也要到江门做客去。”
宋博这时候多少能体会到林缚是想凭借战船的优势来弥补江东左军在海战中兵力的不足,这个倒没有什么,江东左军能在燕南屡创奇迹,便是借船队在后面组织粮草,使江东左军转战燕南,无粮草之忧,又不受路途劳远之困苦。
令宋博奇怪的,王成服昨日还畏首畏尾,今日就颇为放开,还有意在林缚面前展露才学,他怎么就能确认林缚强邀他上船实是有渴才盼贤之心?
也真是造化弄人,宋博在鹤城司与王成服偶遇,颇有邀他去晋安的心思,这年头刺配充军的流刑犯失踪三五十人,也无人会追根究底的追查,万万没有料到,会与林缚在江门都亭相遇。
林缚也是识人之人,在江门都亭时,言语间就暗示江门给经营得不错,不难发现王成服的才干,再说王成服此时也有意展露,想来邀王成服去晋安的心思也就成了泡影。
远处的小洋山岛也燃起战火,与天边晚霞几乎融为一体,宋博、王成服随林缚找了一处高地,远远的眺望过去,隔着**里远,黄昏时光线充足,倒也隐隐约约的看到个大概。
寇兵主要集中在大洋山岛,小洋山岛的寨子只留下二三十名寇兵防守。完全没有什么悬念,在登岛甲卒强行撞开寨门之后,寇兵都弃械投降,走出寨子给捆绑上船。
等二十多名俘虏给押到大洋山岛这边来,这边也做好强行攻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