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土匪对上古战默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只觉对上了一柄森寒的利剑，不由得猛打了一个寒颤。古战默嘴角似有似乎的笑意，落在他们眼中，更让他们不寒而栗。而那句淡淡的话语，落在众人耳中，只觉森寒无比，脚底直冒凉气。

数年前和平村一事，让古战默对强盗土匪一类深感厌恶。其实在知道这些人亦是一伙强取豪夺的土匪时，他就已经动了杀心。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人命，不该凭他一时喜好或者厌恶就如此定下来。

这是师父教给他的。

他一直铭记在心。

但尽管杀心可放，但怒气难抑。是以他虽然极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杀意，使自己平淡一些，但一身气势还是不自觉的泄露了出来。

以他如今连自己都不清楚到达何种程度的修为，一丝气势的外放，就足以让这些连武者都算不上的土匪倍感压力。

也正因为如此，众土匪一时间肝胆俱裂，脚下俱是不由自主的猛退数步，以为这个男子要杀他们灭口。

这时，为首大汉却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勉强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猛然跪下，随即狠狠向着古战默磕了一个头，匍匐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摔得太痛，声音有些颤抖道：“请大侠饶命，我们无意冒犯大侠，还请大侠高抬贵手，绕了我们。我们知道错了，还请大侠绕过我们一命。”

古战默微微一愣，大汉跪下求饶他不意外。但是让他稍稍惊讶的是大汉求饶的语气不像当年和平村那伙强盗尽是因为害怕丧命而心胆剧烈的嘶吼，更多的是一种恳求，一种乞求。

声音虽是颤抖，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平静。

见古战默不说话，为首大汉以为古战默不答应，也不敢抬头，继续趴在地上，恳求道：“大侠，我们冒犯你之娘子，理应最该万死。”

“但我牛大猛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是我对这位姑娘动了歹念，才会领众兄弟冒犯。”

“大侠要杀，就杀我一人，千刀万剐随便，但还请放过我这一帮兄弟。”

说完自称牛大猛的大汉又向着古战默不停的猛磕头，似是古战默不答应，他就一直会这么磕下去一般。

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一个土匪首领，在危难之刻不仅没有想着自己怎么保命，反而放下一切尊严替自己手下乞求一线生机。

如此强盗土匪，古战默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彻底愣住了。

“大哥！”

“大哥！”

众土匪见状，俱是悲呼一声，虎目含泪，纷纷跪倒在秦猛身侧，难掩酸楚，带着微微哭腔喊道。

“大哥，你起来。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轻易向别人下跪。”

“是啊，大哥，我们当初结拜，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月同ri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i死。”

“你们闭嘴。”牛大猛猛然抬头，扫了一眼众兄弟，怒道，“大侠要取我们xing命易如反掌。你们还不乖乖求饶，想死不成。”

“死就死，我们跟大哥同进退。”一土匪喊道，脸上毫无畏惧，似是瞬间便将身死置之度外。

“是啊，我们与大哥同进退。”

“我们与大哥同生死。”

众强盗跪在牛大猛周围，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声震荒野。

古战默呆呆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土匪，不知为何，看着他们突然不畏生死的决然，心底竟是升出一抹淡淡的感动。

“你们给我闭嘴。”牛大猛虎目含泪，吼道，“当初为生活所迫，我带你们落草为寇。是我牛大猛无用，不能带众兄弟过上好ri子。如今反而因为我一时贪念，害大家陷入死境。我怎还有脸面让你们与我共进退。都给我退下。”

“大哥！”

众土匪悲呼一声，随即却是突然齐齐向古战默跪了下来，一边猛磕头道：“大侠还请放过我们大哥。”

“大侠，我们大哥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冒犯这位仙子姐姐。”

“大侠，请你放过我们大哥吧。我们大哥他是好人啊。”

“大侠，我们大哥从来不欺负穷人，只打劫贪官污吏，还经常送银两给贫苦人家。”

“大侠，我们愿用自己的命抵大哥一命！”

“还请大侠开恩，我们愿以众人十数条xing命换大哥一命啊！”

“大侠开恩，还请放过我们大哥。”

“……”

众人不停的磕头，声嘶力竭的为自己的大哥求饶，场面看上去颇为凄然，让人动容。

埋头求饶许久，却不听那白衣男子有任何反应，众强盗中有人忐忑的抬起头来向前看去，却是顿时愣住。

漆黑夜里，冷冷风中，只余那篝火独自摇曳，却哪里还有那白衣男子和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