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有所不知,现而今大的工业项目都得由省里民生处审批,一般都是日资财团会社承建,咱们满洲人只经营一些零小商业。老先生的提议我很有兴趣,可不一定能获得批准。如果老先生挂名出面,就比较简单了,通过新京方面从帝国直接采购设备,就能早日投产。”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思,行,我帮你去说,你到时候能优惠价格提供给我材料就行了,就这么定了。哟,火车来了!”
远远地一条钢铁长龙喘着粗气、发出轰鸣、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站台上的宪兵、日本军人立即持枪站成一排,背对铁轨面朝众人保持警戒,于谦澍、横山安起、左树棠、朱福三等簇拥着田中在警戒线后兴奋地张望。
庞大沉重的火车发出刺耳的尖叫,慢慢停了下来。其他车厢的窗帘都放了下来,禁止乘客窥探,只有中间一节车厢车窗打开,露出许多军人的身影。车门打开了,十几个持枪士兵下了火车,在车门两旁站立。接着几个哈尔滨报社的记者跳下火车,测算着距离和角度操持着相机做好准备。
两个日军中尉副官配枪跨刀昂首下车面对面站在车门边,向着车站高喊一声:“立正,敬礼!”不管是哈尔滨来的、还是当地的日军立即顿了一下枪托发出整齐的声音,挺胸抬头目视前方,站台上来迎接的日伪军军官全都目视车门立正敬礼,文职的官员、乡绅名流们也屏气凝神躬身肃立。
在众人的期待中滨江省最高顾问田中玖陆军少将站在车门前,扫视了一眼簇拥在站台上的当地军政官员,象征性地挥了挥手,在站台上热烈的掌声中摆出高位者的稳重傲慢地走下扶梯。两个副官伸手要扶,被他摆手阻止,紧跟着走下来的民生处长植树秀一中佐紧走几步,向长官介绍迎上来的官员,田中玖面无表情地与县长、顾问、局长碰了碰手,走到站在旁边的几个日本人身边一眼认出了自己的族叔田中一雄。
不等植树介绍,矮小肥胖的田中玖弯腰鞠了个深躬,抬起头握住田中一雄干枯的手,望着他挂着喜悦的泪花、略显浑浊的眼睛说:“几年不见,叔叔苍老了许多,侄儿忙于国事,没有常去望,失礼了,请叔叔宽恕!”说着又是一礼。
老田中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干的是大事,哪能瞻前顾后呢?到你官升少将真的为你父亲高兴,他总说你是咱们田中家的希望,想来此刻他在天堂之上也该瞑目了。”说着又是泪花闪动。
“叔叔不必悲痛,当初听说辽北沦陷,侄儿在热河也是提心吊胆,常常祈求上天保佑。能在这里见到你很开心,我那两个弟弟呢?”
“哎,支那军进犯辽北,攻打通江口,你两个弟弟都参加了商团不幸战死了。”
“可恶的八路军、可恶的陈海松,我一定会动员全省的力量消灭他们,为弟弟报仇。叔叔怎么会来到荒凉的北满?”
“陈海松倒还算仁慈,没有为难我们这些老弱,关押了一个月教育了一番,就把我们放了。通江口你父亲创办的三座货栈、我的两个农场都被没收,咱们住的房子也被炮火炸毁,只好前往长春。路上和这些同样遭遇的侨民商量还是到哈尔滨来开农场,干老本行心里踏实,没想到这里也不太平,早知这样还不如回千叶加茂去算了。”
“幸亏叔叔没回去,国内现在经济很不好,物品配给,生活很艰苦。有侄儿在一定要让叔叔安享晚年。植树跟我说你在这,我就派他来接你,你干嘛不去吗?”
“侄儿啊,叔叔劳作了一辈子,不像你父亲脑子灵活、善于经商,我一直在开农场。这里水土好、气候好、民众也好,我要把总结出来的水稻种植经验在这里大范围推广,为帝国出点力,让我在你那闲呆着肯定得急出病来。”
“叔叔喜欢种地我是知道的,可这里靠近匪区,听说你们就曾遭受过袭击,让侄儿怎么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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