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柳如墨有些惊愕,她从未想过一个皇子的身上能有如此多的伤痕,有些渗着血丝,是今夜新添的,有些则颜色黯淡,像是旧时的痕迹,纵横交错在他的背上,柳如墨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更清楚地看着。
心下吃惊不已,近看之下,比刚刚她所见的陈年伤痕还要浅淡的伤处还有不少,看伤痕的状貌,有刀剑的,还有弓箭刺伤,有些粗钝的伤处像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很深,她不禁在想,鞭笞他的人得要多么大的力气,才能使鞭痕如此清晰,恍若刻骨。
许久不见她动作,青离扭头看过来,低低地唤她:“如墨!”
这一声兀的打断了柳如墨飘远的思绪,使她瞬间回神,握着药瓶儿食指轻敲瓶身,药粉一撮一撮地自瓷瓶中倒出,落在他泛着血丝的伤处,如同虫蚁啃噬的酸麻痛感自背后传来,青离有些难受地拧了眉,复又趴回手臂上。
“你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伤痕?”柳如墨边给他上药,边随口问着。
青离的注意力被她的问话给引走,低声道:“你猜!”
他不愿多说,这些伤痕都是青帝一次次地派他去执行所谓的任务时留下的,有些是他故意为了不显示自己武功伤到的,有些则是真的无法匹敌对手而被对手打伤的,但还有一些是他无法完成任务或是遇上任务完成得不够好,青帝惩罚打的。
他可不打算把这些当做悲苦的过往讲给柳如墨听,虽是有将她拽过来与自己合作,但万不是以这些往事去博得她的同情,所谓的同情心柳如墨不见得有,即便是有,以此建立的合作关系也不牢固,他要的是爱。
一个女人如何会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只有爱,什么把柄,威胁,同情,亦或是别的东西,都没有爱来得管用,只要他能够使柳如墨爱上他,那么很多事情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青远不是对柳如墨心心念念,钟情不已吗?
他不要那储君的位置,不与他去抢皇位,所以他愿意向青帝表明自己的想法,也不怕青帝会真的留了密旨防范他,他要的就是看青远痛苦,谁让青帝只在乎青远这个儿子呢!
失去柳如墨,以青远的个性,一定会万分痛苦,折磨青远的满腔爱意,就等于在折磨青帝,而青麟他更是不担心,他和苏氏最怕什么?----最怕失去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
只要青远成了储君,之后成了新帝,他有青帝的密旨自可保得平安,而与宁妃之死牵连甚广的苏氏和青麟,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照理说你身为皇子,又是皇上不在意的儿子,想必没有人会刺杀你吧?所以这些伤不是刺杀所留!”柳如墨说道。
“继续!”青离听着她的猜测,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继续什么?上药还是猜谜?
柳如墨心想,倾倒着药粉的同时继续说:“听皇上说他派你去接应三皇子,那么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没少做吧?”真是讥诮,身为帝王,想要派人去做事情,多得是下属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何故非要命令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即使这个儿子不得他喜欢,终归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关系,难不成还比不上那些毫无关系的下属?
柳如墨不敢细想,帝王家的事情本就不是可以随意猜测的,甚至于她与青帝的对话中,她隐隐能够觉察出青帝在隐藏些什么,只是她谨守着自己身为国师的本分,不愿多做思量。
“嗯!”青离应了一声,“能够为父皇分忧,是离这个儿子应该做的!”
柳如墨嗤笑一声,手指在他伤处的边缘轻按了一下,随即听得他低低的“嘶”了一声,“这么口是心非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当我听不出来么?”
青离翻身坐起,同样伤痕累累的胸膛转露出来,目光深幽:“柳如墨,你既听得出来,那我们何不摊开来说,你接任国师,也不是真心实意地要帮助青远吧?”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实意要帮他?”柳如墨探手过去,给他肩头的伤处撒着药。
青离极快地伸手握住她拿着药瓶儿的手腕,凝视着她:“你一直在极力避开青远,我说的没错吧?”试问一个真心实意要帮青远的人,怎么会对他不是表现热忱,而是各种退避?
“松手!”柳如墨拧了拧手腕,青离松开手,她动了一下,继续着上药的动作:“我劝你还是别把话说得太透,我帮不帮他不重要,他身后自有人帮他,如果你是要那个位置,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不要为了那个位置做什么无谓的事情了,尘埃已然落定!”
“你在关心我?”青离有些邪性地笑着再次欺身靠近她。
“嘶---”又是一声痛呼,只见柳如墨捏着药瓶儿的手指上沾了些许药粉和血迹。
接着她的警告话语响起:“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我的忠告只有一句,爱笑是好事,但想要笑到最后,还是少一些动静得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