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到无数的华衣美饰围着自己盘旋飞舞,赵清婉眼睛里冒出光来,想到儿子不放口的事,又恨恨地咬了咬唇,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出来:“干娘,今天周婆子上门,那庚帖我是收下了,也跟她说这事儿要打听打听再定。你说我那事儿,源哥儿会答应吗?”
当家的死了,源哥儿再怎么样,也要两年才支撑得起门户,家里已经没了进项,要她守三年,哪有那许多银钱支撑得住?自己女红不精,更不擅厨艺,她可不想像干娘说的那样,去做个洗衣妇!
赵清婉低头看着自己如玉葱管儿似的纤纤十指,想起曾经看到过的河边洗衣妇一双骨节肿大、粗糙不堪的手,心中打了一个寒噤。她更不想按儿子说的,去兴州靠山屯投奔他大伯,住在那个乡旮旯地方,以后她不就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农妇?
那样的日子,她可是一天都过不得!赵清婉眼中不由泛起了盈盈水波:“干娘,你说的这主意到底行不行?源哥儿这会儿出去了,我看八成就是去打听了,也不知道他打听得来那些消息不。”
杨婆子何尝不想把那二十两银子、四个上好尺头的谢媒金早日拿到手?所以前儿才搜肠刮肚地给赵清婉想了这个法子,今天听到赵清婉心里没底,赶紧安慰几句:“他能禁了你改嫁,可你也能给昭姐儿的亲事做主,我看源哥儿是把他这妹子放心里疼的,这个软,他一定得服!你要怕他打听不到这消息,干娘我少不得再跑一趟,明天……”
赵清婉附耳听了杨婆子说的话,又在心里把事情过了一遍,也觉得能成,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连连点头,又从荷包里摸出两钱银子递过去:“还要劳烦干娘去跟商老爷那里好好递个话,千万劝住他让他等一等,干娘辛苦了,这些银钱且拿去在路上买些茶水果子吃。”
杨婆子假意推了一推就收下了,怕再呆久会撞到秦思源回来,连忙就告辞了。
赵清婉才送到房门边,就看到秦云昭正站在走廊上,静静看向这边,一双眼睛黑黑深深的,看起来凉凉地碜人。赵清婉心头一跳,匆匆跟干娘道了声“好走”,就缩回正房,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秦云昭看着杨婆子拔脚飞走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这杨婆子该不会又给赵清婉想出什么妖蛾子吧?
等到晚间秦思源回来了,秦云昭问了给爹复坟和做法事的情况后,把今天杨婆子又来了的事告诉了哥哥。秦思源皱紧了眉头,叹了口气,勉强安慰了妹妹一番:“也别想太多了,只要我不松口,她那户牒就分不出去。今天我已经找到原来几个同窗了,请他们帮打听打听那董家是个什么情况,问清楚了,咱们好想办法。”
户牒分不出去,赵清婉就改嫁不了,如果赵清婉想私逃私奔什么的,那就成了黑户,不管被谁抓到了,是可以随意发卖为奴的,这种得不偿失的事,赵清婉自然不会去做!
不过秦云昭心里想着,要不是赵清婉这吃相太难看,她还真想这个娘立马改嫁出去滚蛋,可惜这里还要顾着世俗观念,貌似要有这样热孝里头就改嫁的娘,她和哥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