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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老那历经沧桑的双目微微一眯,不知在想着什么,不过高兴的话他却是听得再明白不过。无论是一个帝国的政权,还是财权,十分之一这个数字都近乎天文一般的存在,拜月教如此要求,显然是虎口拔牙,高兴如何能够容忍。
更何况,从内心深处讲,高兴实际是希望能将隐秘在世界背后的古老势力一一剪除,如此破而后立,才能在以后的统治中更好地贯彻自己的方针政策。虽然这些目前来说有些远,但未雨绸缪却不是坏事。很多时候,统治阶级的短视给社会造成的危害是极其深远而不可估量的,这样的事例并不罕见。
拜月教先是袭击丐帮,再是打击高兴在北方的产业络,目的自然是向高兴展现他们的实力,如此好在谈判中增加筹码,而高兴放任萧凌与武照相斗,其目的又何尝不是如此。
政治的艺术虽然在与妥协与战争,但高兴却希望占据主导,而且必须掌控主动权。
“高公子,年轻气盛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刘忠脸上恢复了笑容,只是说话的语气却少了一分亲热与真诚,“也许老夫更应该与摄政王殿下谈谈!”
高兴无谓地笑笑,施施然理了理衣袍,潇洒地向长亭外走去,口中悠悠叹息道:“山外青山楼外楼,拜月教,果然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教派啊!”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高兴的身子已经在长亭外七八丈远处,遥遥了北方一眼,高兴纵身上马,急驰而去,骏马奔腾声中,高兴清朗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来。
“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囊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裂开鼷鼠胆,寸金铸出民权脑。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荆轲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爆。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从今,一担好河山,英雄造。”
这首诗荡气回肠,高兴的声音更是清越激昂,其中充斥着睥睨天下的豪气与霸气,更将他那杀伐果决的气势与决心完全表露出来。
这首《满江红》本是名传天下的弘一法师、李叔同所作,乃是欢庆南京民国政府成立,以颂辛亥革命志士。如今高兴吟来,却是有感而发。
如果说高兴祈求诸天神佛穿越而来是为人生的终极梦想,不若说大仇得报,厌倦杀戮的他想要逃避现世的一种心态,带着一种玩笑的成分,而他刻意学习诸多知识,更多的却也是排遣内心的那种孤独死寂。
然而如今,当梦想成真,当遍了这个世界的苦难,融入了新的家庭,体会到了那曾今多少次午夜梦回中渴望而又恐惧的亲情、友情、爱情,高兴便自觉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他要守护自己的亲人,他要守护尊敬爱戴他的子民,他要守护养育他的这片土地。
刘忠脸色甚为阴沉,死死地盯着高兴离去的方向,空荡荡的官道上只有些微飘荡的烟尘。
高兴的坚决与张狂,自己带着诚意而来,高兴却是如此不讲情面,让这能操控无数人生死的拜月教高层由衷的恼怒。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难道你真的以为,依你父子目前的力量就可以将这个国家完全掌控在手中吗?
与面沉如水,眼中杀机涌现的刘忠不同,武照眼中却是迸射出异样的神采。
方才,若非萧凌最后收手,武照必将毙命在金月弯刀之下,而萧凌即便重伤性命也是无虞。震荡的腑和挫败的落寞让武照始终失魂落魄,直到高兴那清越激昂的吟诵声传来,武照才从陡然醒过神来。
不知为什么,听着高兴那豪气干云的诗词,武照心中对高兴的怨恨莫名地消散,随之涌上的是钦佩,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虽然死拜月教少教主,但她入教时日不长,对于教派的认知与感情远不如刘忠来得深厚,纵然她天资聪颖,见识不俗,但阅历尚浅,少女情怀考虑问题便多了一分感性。
从高兴吟唱的诗句中,武照能感受到他那气吞山河的雄心壮志,包容天地,造福苍生的真心实意。
他不是一个利欲熏心,色迷心窍的伪君子。武照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姐姐对她那般倾心,甚至因为自己对他的怨怒而责备自己。
……
离开了长亭,高兴与萧凌便策马向着济州城奔去。十里路,不过转瞬即到。
再次站在济州城前,高兴的心绪突然有些复杂,许是即将见到故人的激动,又或是对物是人非的感慨。
曾今的济州虽不能说繁华长盛,但也是人声鼎沸,但如今却显得寥落萧瑟了许多,而这却是高兴一手造成。诚然,高兴强迫济州举城迁徙是为了对抗朝廷,对于城中百姓也是好事,但故土难离,不管出发点如何,高兴始终是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