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表现你的没常识了。”成嫣捂脸叹道，“一旦修成人身，便与人族无异……”

“师姐你歪楼了。”苏苏客气地对成嫣点点头，之后便对着那前方的青年颔首道，“这位前辈，我觉得，虽然我们的修为弱，可是却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行恶，对不对？”说罢，他的手中，再一次翻出了那小小的钟来说道，“不过，我等也没有想到，前辈如今，竟然也是一名鬼修，还赠与了我们那样珍贵的灵草。”

“这人是方才的鬼修？”见那青年面上不动，看向沉默的温柔的目中却带着几分悲哀，成嫣便诧异了。

“气息是一样的。”魏无伤抽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慢悠悠地说道，“莫非，这就是爱恨终有报？”看起来，温柔陨落之后，这位什么栖梧的下场，也不是那么好来着。

“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有这样一天。”温柔如今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心中的滋味莫名复杂，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道，“你是北地的大妖，竟然能死在此处，看起来，当年你遇上了棘手的对手？”然而一双手却默默地抓紧，低垂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复杂。

“是我自己要死，与旁人无关。”那栖梧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在温柔诧异看过来的时候，只敛目低声说道，“你记得当年，我曾增你一片绿叶。”见温柔颔首，他看着温柔笑得一脸的追忆，轻声道，“当年你赠我仙骨，我以此叶还之，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绿叶的真正来历。”他在温柔慢慢睁大的眼睛中，沉默了一瞬，这才说道，“那是我的本命妖元。”

“你！”妖修的本命妖元，是蕴含仙阶之上的妖修真正的力量与生命的源头的所在，重要务必。当年温柔不过是以为那是栖梧给她的一件法宝，没想到竟是妖元。

“我说前辈，不带这么避重就轻的。”眼看温柔那傻姑娘又要感动，在一旁听不下去的魏无伤只抱着手臂冷笑着说道，“前辈，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的女修都那么傻？”

“为什么这么说？”栖梧温声问道。

“你情深似海，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温柔前辈，是这么个意思吧？”魏无伤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青年，挑眉问道，“那么，前辈是不是应该与温柔前辈说说，当年你杀死了心上人一家的心情，是个什么样子？”装作一脸情深，还杀人全家，简直不要太恶心，见栖梧脸上露出了悲伤，魏无伤急忙出声说道，“前辈千万别与晚辈说什么不得已，有苦衷这样的话，”她低声叹道，“这年头儿，贱人太多，晚辈听得耳朵疼。”

“你说的，很有道理。”栖梧见温柔的目光再一次冰冷了下来，心中微微叹息，只露出了一个苦笑来，摇头说道，“是我的罪，我不会辩驳，”他敛目说道，“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妖修与人修，，还是不一样的。”北地妖族强者为尊，只要强悍，便是将对方屠杀满门，却还是可以叫对方臣服在自己的面前，然而人修，却更重视在他从前认为没有什么意义的感情上。

“栖梧，不管如何，你如今最好杀死我，不然，”温柔低声道，“我也会与你不死不休。”

“我已知错。”栖梧目光柔和地看着对面的少女，轻声道，“当年，你陨落的瞬间，我心碎而死，从此与你一同留在了长谷境之中。”见温柔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他低声说道，“你给自己做出了一个家人还活着的假象，于是我在外，一直都在看着你，希望能有一日，你能够清醒，走出你的迷障，然后，看到我。”看到他一直都在，看到他一直以来的忏悔，然后，能原谅他的错事。

“看着我做什么呢？”魏无伤拉之不及，就见温柔竟然向着那青年缓缓地走了过去，眼睛里流出了殷红的血泪，那少女哽咽着说道，“再骗我一次，得到那件宝物么？”

“那宝物，本是我的挚友央求我想要得到，”栖梧缓缓地将面前的少女拥在了怀里，低声说道，“我却没有想到，会遇上你。”

这少女，是他的劫难。

直到如今，也是。

感觉到一股阴厉的灵气顺着自己的心口疯狂地涌入自己的身周，栖梧本就没有肉身的形体竟是一阵地扭曲，此时面上露出了一个苦笑，低声道，“这样，也好。”一起死，死在这个人的手里，作为他最后的赎罪。

“你的修薇很高，只有这样，才能杀死你吧？”温柔的眼泪落在了栖梧的肩膀上，她最后一次依恋地看着他，轻声道，“从前我做错了事，如今，便请你与我一起，将这恩怨彻底了结。”见栖梧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她含泪道，“是我不爱你了，你，懂么？”

“懂。”栖梧看到温柔的肉身，也在慢慢崩解，也有一滴眼泪落下，轻声道，“你只是恨我。”

他说着这些的时候，众人却都不知，那一处仙气环绕之处，一株本就枯萎了的巨大梧桐，缓缓地倾倒，一名青年负手看着那梧桐生机断绝，面上是一片的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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