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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中此时已是热闹非常,下人们在外院吃饭喝酒,点了几十盏死气灯笼,照得如白昼一般,平时裴府规矩严厉,但今天老爷却特地放出话来,准许下人们喝酒尽兴,于是,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在酒气的熏蒸下都一一显现出来,赌钱的、拼酒的、素日里不服气借着酒意指桑骂槐,也有悄悄地向大房丫鬟表达爱慕之情的,外院里一片喧闹沸腾。
而内院大堂里却相对安静得多,大堂里灯火璀璨,荷叶古铜灯、童子拜佛灯、仙女散花灯,各式各样的灯挂满了大堂屋顶。
裴家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裴俊的妻妾;兄弟侄子等等,数百人济济一堂,众人席地而坐,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满了酒菜,虽然没有象外院那般吵闹,但还是充满了窃窃私语之声,男人的谈话大多集中在今天发生礼部侍郎被刺一案上,以及今年世家子弟大量从政,而女人们的话题则暧昧得多,虽然没有人敢提小姐之名,但意思却**不离十。
裴俊没有正妻,只有两个次妻陪他坐在正席上,在他左边坐着裴莹的外公颜真卿,右边则坐着张焕的舅父楚行水。
张焕和裴莹并肩坐在次席,张焕自然是一身红色喜袍、头戴纱帽,而裴莹则穿了一身翠绿色曳地长裙,外套短襦、肩披红帛,她梳着高髻,发上斜插一支流光异彩的碧玉摇,上面镶满了宝石,一张俏脸不知是因为兴奋而含羞,还是因为肩上红帛衬托显得那样红润娇嫩。
裴莹瞥了一眼爱郎,见他穿着一身喜服,正傻乎乎地举酒杯向众人一一点头致意,她心里不由感到一阵甜蜜,便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去病,你在和谁敬酒?”
“我在和那个长蒜头鼻的,他是谁?”
“那是我三哥裴明骞,什么蒜头鼻,难听死了!”
“嘿嘿!他旁边长一对招风耳的是你二哥吗?笑得倒挺和善。”
“你真是酒喝多了,那是一尊弥勒佛像。”
裴莹又好气又好笑,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大傻瓜,快点起来跟我去向爹爹和外公磕头去。”
张焕笑咪咪地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和裴莹一起向正席走去,他们向正席上的长辈们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这时,裴俊站了起来,大堂立刻安静下来,他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二人道:“今天是莹儿和她的夫婿第一次回门,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只希望这对新人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大家干了这一杯,为他俩祝福。”
众人一起站起来,欢呼了一声,举杯喝了,张焕和裴莹则端着酒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对方,今天是他俩的婚礼,没有司仪,没有红烛喜字、也无法拜天地,可喝完了这杯酒,他们就将正式成为夫妻。
两只小巧玲珑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两人对望着慢慢地饮下了这杯蕴藏着浓情蜜意的喜酒。。。。。。
新房里温暖如春,一对大红喜烛突突地跳着,金色的喜字张贴在墙上,浓郁的檀香、粉红的纱帐,一对用绢绸扎成了同心结悬挂在房间正中。
“去!去!去!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不好服侍,这时候跑来服侍什么。”张焕笑着将两个丫鬟赶出去,关上了门,又忍不住探头出去交代一句,“今晚上夫人由我来服侍,天大的事也不准打扰,知道吗?”
“去病,你给她们说乱说什么。”裴莹见她口不择言,大为娇嗔道。
张焕呵呵直笑,大大咧咧一挥手道:“她们还小,不懂这等男女之事,不妨事!不妨事!”
见爱郎喝酒昏了头,裴莹恨不得狠狠在他头上敲上几个包,十二三岁的小娘还不懂男女之事?
她见门在轻微晃动,便悄悄上前,猛地一把拉开了门,只见两个小丫鬟猫着腰,竖着耳,一副偷听的模样,还对视掩嘴直笑。
“你看看,她们懂不懂?”裴莹拉长了脸道。
“哦!她们或许只是好奇,想知道为夫怎么伺候你。”张焕趁裴莹没有看见,悄悄向她俩挤挤眼,嘴上却凶巴巴喝道:“你们两个,上床睡觉去,不准再闹了,听到没有!”
两个小丫鬟虽不怕张焕,却害怕裴莹,低头怯生生应了一声,转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张焕笑呵呵关上了门,反锁好了,笑道:“就当她们是闹洞房吧!娘子,咱们歇息吧!”
可走了两步,发现裴莹没有动静,张焕诧异地回头看她,只见她娇俏地白了自己一眼,撅着嘴道:“抱我!”
张焕挠了挠头,干笑一声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肉麻干嘛?”
裴莹大嗔,一跺脚娇嚷道:“我就知道不能早给你这个坏家伙,到手了现在就不稀罕了,是不是?”
“嘘!”张焕吓得直摆手,连连指着外面道:“我的小姑奶奶,小声点,她们会听到的!”
裴莹‘扑哧’一乐,用手背掩口,笑得花枝乱颤,“看来你不糊涂啊!”
张焕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这时才看清了喜烛下的娇妻,只见她黑发如云,皮肤雪白滑腻,明亮的眼珠如同清澈的冰下游动着的两粒纯黑的蝌蚪,晶莹明净,灵动活泼,左右流转间溢出一种诱人的风情。
他忽然想到这个美丽聪颖、充满了生活情趣的女子从此将是自己的妻子了,心中不由一热,上前一把抄起裴莹的腿弯,笑道:“娘子有令,为夫自当听从!”
裴莹嫣然一笑,伸出手臂搂住他脖子,忽然问道他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由白了他一眼,幽幽地怨道:“明明知道今天是我们洞房,还喝这么多酒。”
张焕却暧昧地嘿嘿一笑,在她耳边悄声道:“为夫喝了酒就会变得神勇无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
裴莹羞得满脸通红,身子都软了,想捶打他,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可脑海里偏偏又忍不住想起他神勇无比的模样儿,更加娇羞不已,肩膀乱扭不依,张焕被她的媚态撩得欲火中烧,隔着两丈远,呼地一口,便将两支酒杯粗细的喜烛一齐吹灭,端是神勇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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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裴莹从沉睡中忽然一下惊醒,手一下摸了个空,爱郎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坐了起来,却‘哎!’一下又躺下去,只觉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就动弹不得,想到昨夜的鱼水之欢,裴莹的脸上禁不住一阵阵滚烫,她用手冰了冰脸,吃力地坐了起来,这会儿不知那坏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她从帐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一对大红烛只剩下半截,疲惫无力地燃烧着,张焕穿着小衣坐在一张矮几前,怔怔地看着几上摆放的物品,裴莹瞥见一块蓝布的一角,忽然想起来,那是婆母让自己给他的东西,好像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什么,他的父亲不就是豫太子吗?
想到此,裴莹好奇心大炽,低声唤道:“去病!”
张焕惊觉,他连忙站起来,躺回到榻上笑道:“现在才四更,怎么就醒来了?”
裴莹娇软的身子钻进了他怀中,撒娇地嗔道:“没有你在旁边,人家当然睡不着。”
甜腻的声音使张焕心中一荡,见她娇慵无力的模样,又想起了昨夜和她的放浪形骸,忍不住再一次食指大动,裴莹忽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吓得连忙摆手求饶,“求你,别!别!莹儿已经承受不起。”
张焕见她真的不行了,心疼娇妻,只得放下了这个念头,“那好,本将军就饶你这一次。”说着,便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
裴莹见他体贴自己,心中感到一阵甜意,便在他身上拱了拱,一面嗲声问他:“刚才你在看什么?”一面又趁他不注意,调皮地从他下颌上‘崩!’地拔下了一根胡须,张焕措不及防,痛得一龇牙,一翻身又将裴莹压在身下,笑道:“竟敢偷袭本将军,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