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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统大人,安庆的乱党偷偷出城了。”通讯兵向湖北新军第二十一协协统黎元洪禀报。
此时已经接近了傍晚十分,听到了这条消息黎元洪立时来了精神,“乱党派出来了多少人?”
“启禀大人,大概有一百多乱党偷偷出城,向着我们第四十一标的方向去了。标统大人让我禀报大人,绝不会让乱党偷袭得手。”
“嗯。告诉四十一标标统,绝不能不让乱党脱逃一个。下去吧。”
通讯兵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远处响起一阵阵密集的枪声。枪声停顿了没多久,一个通讯兵在亲兵带领下气喘吁吁的进了黎元洪的中军大帐,“协统大人,四十一标标统禀报,已经全歼了那队出城的乱党。”
“干得好!”黎元洪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让标统把被俘的乱党立刻送到中军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通讯兵应了声之后快步出了中军大帐。
一直在黎元洪中军大帐里面的参谋们同样松了口气。“大人,来这安庆的乱党在咱们湖北新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啊。”
“就这些人怎么打下的安庆?安徽新军就那么不堪一击?”
听着下头参谋们很有技巧的阿谀奉承,黎元洪脸上也有了点笑意。安庆与池州失陷震动了朝野,黎元洪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一个协统带兵平定安庆的乱党,他实在是不想让外人出自己这份紧张与兴奋的心情。如果能够顺利的剿灭乱党,夺回安庆与池州,这分功劳到底有多大,已经根本不用黎元洪反复的提醒自己。越是面对这样的功劳,黎元洪越要提醒自己小心谨慎。因为安庆与池州的陷落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协统大人,我们是不是开始攻城?”参谋们远没有黎元洪的想法,得知如此轻易的消灭了出城的乱党,众人都很兴奋。一般来说,敢于出城作战的都是精锐,乱党们的精锐尚且如此不堪一击,就更别说龟缩在城内的那些人了。
“且不着急,问完了那些被俘的乱党再说。”黎元洪平静的说道。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黎元洪心里头也是一阵忍不住的激动与得意。为了掩饰这种激动,黎元洪干脆就埋下头装作地图。但是那得意的表情怎么瞒得过机灵的参谋,参谋们连忙围上来,开始对安庆城指指点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黎元洪赶紧大举进兵,快速拿下安庆城。
黎元洪知道这些参谋的真正想法,乱党攻克安庆与池州之后,朝廷内部乱成一团,安庆毕竟是安徽的省会,更驻扎了安徽新军。结果一日内安庆失陷,新军也灰飞烟灭。要知道各省新军都是朝廷倾注了极大心血组建的部队,何时居然冒出这么一支能够轻易消灭安徽新军的乱党。朝廷上下都是胆战心惊。
朝廷大臣们之间的矛盾与争执素来是对人不对事,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上了朝堂就能变成党派之间的激烈斗争。更别说失陷安庆这等大事了。连远在湖北黎元洪都听闻,这次的斗争与往常一样变成了北洋袁世凯与诸亲王之间的激烈斗争。上层斗争过于复杂激烈,黎元洪不得要领。安庆周边的新军们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股“革命党”都极为忌惮。由于朝廷得知的消息里头,安庆新军极有可能是集体叛乱,所以在朝廷的严令下,各省新军全部展开内部的严格盘查,要抓出打入新军内部的革命党来。这么一通大搜检,加上过年,安庆周边的新军都没办法出动。
过年之后,由于江浙有不少乱党应和安庆的乱党,所以南方的新军不敢轻易出动。剿匪的重任就落在了湖北新军肩头。对于派谁领兵,湖北新军内部也是有多重意见,大部分人认为该让湖北新军统制张彪领兵,但是湖北新军不久前毕竟经过了一番“检查新军内部革命党”的运动,湖北新军由于在张之洞大人的管理下很是“先进”,内部倾向于革命党的人颇不在少数。不想去镇压安庆乱党的官兵数量也是有那么一些的。若是张彪统制离开了湖北,有人怕这些新军闹事,最后负责统兵的重任就落到了黎元洪头上。而且张彪统制大人倒也不小气,出动的部队除了黎元洪麾下的二十一协,以及收拢了安徽新军水军战船的湖北新军水军之外,张彪还把自己的麾下的二十九标调拨给黎元洪指挥。黎元洪的兵力达到了七千之众。
若是黎元洪能够轻松拿下安庆,不仅黎元洪能够升官,跟着黎元洪的这些参谋们同样能够得到提拔。见到首战大胜,乱党们如此不堪一击,关系到自己晋升和名望,参谋们的心思也变得更加急切起来。
城下的湖北新军因为黎元洪的缘故暂时保持了谨慎,这本来是对于城内的岳王会是个好消息。但是岳王会的干部们没有一个能够意识到这点的。出城作战的是特别勇敢特别讲义气的一支会党部队,他们几乎是自告奋勇的前去城外埋伏,准备晚上“劫营”。却没想到他们反被新军打了一个埋伏,片刻间就全军尽墨。对岳王会上下来说,这场打击是过于沉重了。
岳王会在城头的守军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惴惴不安,这场迅速的败仗让不少安徽新军出身的守军忍不住回想起面对人民党的失败。那次失败同样如此迅速,如此简单利落。不少守军甚至迷信的想到,身为新军打了败仗,成了革命党之后还是要打败仗?难道这安庆就是自己注定倒霉的地方么?
下层士兵人心惶惶,岳王会的上层陷入了同样的感受之中。原本吆喝着要出城作战的会党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放出这等大话。而原本就主张放弃安庆跑路的会党们更是眼神闪烁。他们之间交换着眼神,然后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着坐在首位的陈独秀等人。
陈独秀并没有注意到会党们的眼神,他此时的心情因为大起大落,结果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陈独秀不懂军事,对他来说,革命战争本该是一次胜利接着一次胜利。不然怎么能有革命的最终胜利呢?在湖北新军展示了优势兵力之后,又展示了战斗力上的强大。陈独秀被这次军事上干净利落的失败给打懵了。
身为军事干部,新军出身的常恒芳倒是能接受这次失败,“这不过是一次小败,咱们只要守好安庆城,不要轻易出城,湖北新军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打进城来的。”
这话并没有能够鼓舞起士气,众人就如同根本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该发呆的发呆,该胆怯的胆怯。
“咱们把晚上守城的队伍给安排一下,小心防守。今天晚上”说到这里,常恒芳停顿了一下。他本想说“今天晚上可不会好过。”但是屋子里面的气氛如此低迷,常恒芳觉得怎么都说不出这句很有点丧气的话。
常恒芳欲言又止的样子,刁德章咽了口唾沫,这才说道:“陈大帅,现在这个局面,我带着兄弟们去守北门吧。”说完之后,刁德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炮打的厉害,兄弟们昨天没休息好,我们上半夜歇歇,守下半夜好了。”
见一贯主张投降的刁德章居然能够如此仗义,陈独秀也不能拒绝,他点点头,“就这么办。恒芳,你现在去把晚上守城的部队安排一下,一定要小心了。”
常恒芳就开始安排守城的部署,结果各个会党的部众都被派上了城墙,倒是岳王会掌控的新军部队除了一半人在城西与其他几个重点布防之外,倒有一半人被留在城里军营。这不是常恒芳有什么私心。明天白天注定是要有一场大战的,如果在城头守夜耗尽了精力,明天白天打起来的话,能打仗的部队数量就极为不足。
会党们一个个欲言又止,很明显对常恒芳的安排不满意。
着会党们怯懦的模样,常恒芳怒道:“你们怕什么,城西不是有我们的部队在防守么?其他几个要点上都有新军的兄弟,湖北佬来偷袭,大家只要守住一小会儿,我们的援兵就能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