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无法忘记我,可他没有胆子面对我,”朱莺道,“朱常沐率北洋水师灭了南越皇族之后,他的勇气与尊严都已被踏碎。”
“这么多年来,他若真的想带我走,随时都可登门拜访,可他来了吗?”
——这和剧本写的不一样。
在听阮翎风讲起当年之事时,穆几觉得朱莺是一个天赋虽好,但脑筋有些不太好使,多少有些恋爱脑的女人。
南洋水师封城,她在得到阮翎风的消息后,没有当即造反,或许是因为有些究竟难忘,抱有某些幻想……
这才是合理的,符合套路的剧本。
可真的再次面见朱莺,穆几发现许多事情恐怕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那,那您为何……”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和邪神信徒有染,明明私通建文遗血,却在知道南洋水师的情况后,还按兵不动,束手就擒吗?”
穆几愣住了。
他按照司空晦的意思,把阮翎风的‘想法’表达了一遍,但却略过了其中关于长公主谋反的任何事情,因为这不符合她的人设,她是个忠于大明的锦衣卫,帮阮翎风带话是私情,她所‘知道’的,只有‘大胆叛逆方敏筹竟然围攻公主府’这一件事。
“因为那毫无意义,”朱莺说,“就和阮翎风来到了埃兰,却谁都不接触一样,他和我都知道,就凭这些乌合之众,想要与大明相抗?——不过是自寻死路。”
“阮翎风想必深有体会,昔年之南越,比起今日之埃兰不知强盛多少,可结局呢?”
“不过是一个刚刚修炼至第五变的纨绔皇子,领着四大水师之一的北洋水师,便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所以长公主从未真心想要谋逆?
“那您为何……”
“因为这个,”朱莺抖了抖脚腕上染血的锁链,“如果全知之主降临,它便可替我打开困龙锁,我朱莺,现在什么都不要……”
“只要自由。”
“可现在,全知之主已无降临之可能,我何必白费力气?”
她这是要放弃抵抗?
“可您如果什么都不做……”
“谁说我什么都没做,我在等人来给我解开锁链。”
“等人?”
“曹真到了,他自会给我解开。”
穆几完全不明白朱莺在说什么,什么叫曹真到了‘他自会给我解开’,这东西,不本来就是为了把她困在这里吗?
这场同朱莺的见面,带给她的意外太多,可有一件事情……
或许是同为‘女性’,有一间事情,她隐约有些感觉。
她觉得,这事才是一切的核心。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
“殿下……您为何如此痛恨大明?”
“你想知道?”朱莺问。
“如果殿下您愿意告诉我。”
“那你便留在我身边吧,明日,你自会知道。”
朱莺侧卧在榻上,一手撑着头:“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向南洋水师求援?”
她笑了笑:“你究竟是谁?是胡二的人?还是那些地下的邪秽?”
“我……”
“胡二不会这么蠢,那些邪秽,又没这么聪明,”长公主挥了挥手,“也罢,我不关心你的事,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隐嬷嬷,去向南洋水师报信。”
她举起榻边的酒,浅抿一口,似是嘲讽的看着穆几: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做什么,这一切,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