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祈轻笑出声,又问了一遍:“明天下午上学,小姨送你?”
苏呈音骗他:小姨夫开车送。
楼梯间的声控灯明明灭灭,蚊子比花坛里多多了。
苏呈音赶他走:你还要回学校去拿作业吗?
陈祈伸了个懒腰,长腿一伸,枕着手心躺在楼梯上:“不想写作业,不回去了,明天去了抄同学的吧。”
话音才落,视频通话音响起,陈祈掏出手机一看,是毛非。
他切换成语音后接通:“做什么?”
毛非骂他:“为什么不开视频?你在干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咱们好歹两年室友,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陈祈说:“我在洗澡。”
毛非消停了,可马上又复燃:“放屁,劳资信你?洗澡怎么没有水声?好,算你关了淋浴,那你只露个脑袋不行?”
陈祈就很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到底有事没事?”
毛非说:“没事。”
陈祈毫不客气的就挂断了,转头对苏呈音叹息:“我之前学校的室友,我转学,他艺术生去画室,可能是现在比较闲,闲的他发慌。”
苏呈音笑笑:你快回家吧,在这还要喂蚊子。
“那我回去了,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不怕?你不是说你胆子特别小么?”
苏呈音握着手机,手指在边边上磨蹭。
“你小姨夫会把你送到教室里吗?”
苏呈音望着陈祈,随后点了下头。
陈祈不说话,声控灯没一会就灭了,楼梯间只有淡薄的月光漏进来。
黑暗特别容易晕染悲伤。
今晚的风风火火在这一刻都远去,安静的能听闻彼此的呼吸。
如果他能说话,此时两个人应该有说有笑吧,不用像缝缝和杭子那么欢乐,只是随口聊一聊,向他介绍一下鸢兰三高,说一说各自班级里的中二趣事就足以。
不论说笑些什么,都会比沉默不语要好。
苏呈音微微启唇,又抿紧了唇。
他重新点亮手机:我小姨说她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别陪着了,快回家。
还没拿去给陈祈看,就听陈祈感叹到:“如果你没受伤,如果这里是操场,你也躺下来,我们一起看看银河...鸢兰有银河吗?”
苏呈音只回想了一瞬,有的,小时候他还和妈妈住在破旧拥挤的城市边郊,晚上十点多,一片漆黑,推开窗就能看见长长的银河。
但这里是鸢兰都市,彻夜不息的霓虹映照着夜空。
陈祈没追问答案,低笑继续道:“没有银河,看看星星也行,安安静静的,多享受。”
苏呈音的鼻尖泛起一点点酸,他删掉那句谎骗,写到:明天晚上陪你去操场看!
又怕显的太激动,把感叹号去掉了。
陈祈坐起来,像是拒绝,又像是承诺:“等你伤好了再说。”
还至少两个星期半个月呢,苏呈音不自觉的嘟起唇,陈祈看了就笑起来:“而且现在操场上肯定很多虫...”
视频通话又叫起来,还是毛非。
陈祈想都没想就挂断,对面不气馁,又拨过来,陈祈连着挂了三次,终于受不住切成语音。
毛非嚷嚷:“还没洗完吗?是不是在撸啊?”
陈祈真的要拉黑他,一声不吭挂断电话,调成静音,然后抬起头对苏呈音笑笑。
苏呈音的确听得一清二楚,毕竟周围如此安静。
真的尴尬。
声控灯又熄灭,黑暗似乎马上就能拯救尴尬。
可惜苏呈音水光流转的眼睛盈满了月色,陈祈能看见他满眼带笑的望着自己。
陈祈后悔把手机调成静音了,甚至希望毛非此时能再打个电话过来。
恰时楼道里传来声音,苏呈音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芯宇在撒娇。
他点亮手机屏:是我小姨。
陈祈“嗯嗯”了两声:“我...我还是打个招呼再走。”
苏呈音赶忙打字:我说是我自己跑步摔的,跟你没关系。
陈祈哽住,随后点点头。
芯宇跑的快,估计今天玩得太开心了,现在还没过兴奋劲儿,他站在楼梯里冲楼下喊:“爸爸,妈妈,你们快点!我要回家找哥哥学习!我也要像他一样不交学费!”
苏秋嚷他:“小点儿声!大半夜的,想挨揍是不是!”
芯宇不听话,还嚷:“哥哥的学校比我的大多了,我也要考三高!我也要学费全免!”
苏呈音撑着栏杆单脚站起来,陈祈扶着他一只胳膊,小声说:“原来你学习这么好。”
芯宇噔噔噔地跑上来,被两人吓了一跳:“哥哥!”
又看向陈祈,磕巴道:“...和,和另一个哥哥。”
苏秋喝了一点酒,脸上有些醉态,被林楚拦腰搂着爬上来,陈祈赶忙叫叔叔阿姨。
苏秋还记着苏呈音受了伤,只顾着半蹲下/身去看,接着一巴掌就扇在苏呈音胳膊上,完全是顺手了,平时教训芯宇教训成条件反射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祈微微皱眉,二话不说就把苏呈音抱起来。
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陈祈不太能认同这种关心方式。
林楚都吓了一跳,芯宇还在一旁捣乱,后脑勺又被林楚抽了一巴掌,这才乖了。
林楚看到陈祈也穿着三高校服,了然到:“是苏呈音同学?还麻烦你送他到家门口。”
苏秋也回过神:“快把他放下来,没事,没事。”
苏呈音的脸蛋都要烧着了。
陈祈说:“医生说了挺严重的,这几天脚都不能着地。”
苏秋连连答应,陈祈这才把苏呈音慢慢放下来。
几个人堵在楼梯口,拥挤的很,林楚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拿钥匙开门,拎着芯宇的后颈子把人提拎进屋。
苏秋撑着苏呈音,满口对陈祈道谢,只是快十点半了,太晚了,不适合再邀请进门。
苏呈音握着手机对他挥挥手,陈祈浅浅一笑,转身下楼:“我回去了,微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