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广白胸口又中一刀。
“你妹妹比你小了五岁,天赋胆量都比你强得多。”孙太医埋汰数落儿子从来不客气:“这几年来,郡主暗中令人送了多少尸首进军营?你们兄妹一同‘钻研’,现在如何,你妹妹能治外伤治内伤,敢剖腹行医。你就只能给你妹妹打下手。”
孙广白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是不如妹妹。这也不代表我就差了。妹妹是真正的学医天才,说起治内伤的技艺,便是父亲也不及妹妹吧!”
孙太医:“……”
诶哟的痛呼声传出马车外。
随行的亲卫们各自偷乐。每日赶路,其实单调且无聊。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孙太医骂儿子了。
……
过了几日,车队出了荆州地界,一路向北。
官道两侧渐渐荒凉。
孙广白看在眼里,不由得心惊:“怎么这么多良田无人耕种?”
此时是深秋,南阳郡里都种了冬麦,田里都是绿油油的。可如今看到的地方,地里都是空荡荡的。
孙太医叹道:“旱灾蝗灾饿死了许多百姓,还有许多逃难走了,北方流匪众多,根本不太平。剩下的百姓,不知还有多少,哪里还能安安稳稳种田。”
“更不用说,现在平州还闹了瘟疫。虽说一时还没传到这里,不过,定然是人心惶惶。”
世道一乱,最苦的就是百姓。
孙广白心里沉甸甸的,长叹了一声。
又行两日路。
“孙太医,前方有许多尸首。”一个亲兵面色难看地来禀报:“要不要收敛尸首埋了?”
尸首腐烂的骇人臭气,早已顺着风飘过来,熏得人想吐。
路上遇到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孙太医都会吩咐亲卫们就地挖坑,将尸首埋了。
可今日路旁尸首成片,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几百具。或许是两股流民对抗,也可能是流民内讧,留下了这么多尸首,一直没人处置,就这么腐烂。
孙太医脸色也难看得很,咬牙怒道:“这里的官府都在忙什么?为何不管不问?尸首曝晒腐烂,最易滋生瘟疫!”
孙广白用袖子掩住口鼻,低声道:“父亲,这么多尸首,要几日才能处置干净。我们奉郡主之命去平州,路上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孰轻孰重,孙太医心中有数。他略一点头,派了两个亲兵去官衙送口信,然后车队继续向北而去。
又过三日,车队终于遇到了一股流民。
流民约有三百多,个个被饿红了眼,看到兵强马壮的亲卫们竟也不害怕,迈着虚软的步伐,手中挥舞着木棒就冲过来。
亲卫们丝毫没手软,接连杀了数十人,杀得血肉横流,这一伙流民终于崩溃,四散逃走。
亲卫们也不追击,收拾清点,带上伤兵,继续启程往北。
孙广白坐在马车里,对亲爹叹道:“原来,北方已经混乱到这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