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恭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后世的赵雅芝,这个女子与赵雅芝是如此的相像,两人都不是那种惊天绝艳,可站在人前,却让人为之心醉,不愿伤害。
她,便是朱琏么?那个以死捍卫大宋尊严的刚强女子。
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居草莽兮,青衫泪湿。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归泉下兮,此愁可绝。
何等样的女子,才能写下这样的词句,看着她,赵有恭的心莫名的动了,只因为珍惜,只因为钦佩,不带半点情欲。
“东京城破,臣妾不能身殉社稷”一句话犹在耳边回荡,赵有恭好像看到了一个身披羊皮,白裙飘飘,视死如归的女子。
如果有人觉得这句话该千古传诵,那赵有恭会觉得这是一种悲哀,当大宋的荣耀需要靠女子的死来维护,那么大宋所有的男人都该死,那么这个腐朽的大宋也该灭亡。
多么高贵的女子,多么优雅的女子,如果她还要嫁给赵桓,那最终的命运依旧无法改变。腐朽的汴梁,终归挡不住金人的铁蹄,这个高贵的女子,也依旧逃不过那份“牵羊礼”!
一生有过那么多女子,可真正心动的又有几个,对于樱婼,他是尊敬,对于婉儿,他是感激,可对于朱琏,又是什么?
连赵有恭都搞不懂为何心跳会如此快,看着她,好想拥她入怀里,呵护她一生一世。如果金人依旧南下,他愿仗剑而起,冲破黑暗,而不是让她孤零零的承载起大宋最后的一点尊严。
赵佶该死,赵桓更该死,既然守不住,为何还要害她?
一股恨意流出,那种恨,如天上碧月刀,划破九天银河。
朱琏安心画着,可不知为何,自己的手竟然抖了下,笔墨挥洒,一幅画瞬间便变了样子。为何心中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惊扰着她的心。
转过头,朱琏有些痴了,她看到湖边站着一名男子,那男子身姿挺拔,面冠如玉,他很俊雅,可朱琏在乎的不是这些。男人的眼睛很复杂也很锐利,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慈悲、冷酷、怜惜、痛苦、喜爱和杀戮。
这到底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他又经历过什么?
赵有恭是个现实的人,从赵似死的那一天,他便将自己封闭了起来。若说一见钟情,他会一笑而过,因为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么?真的很可笑,感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有。
于樱婼,那是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于婉儿,那是生死中留下的信任。
可是对于朱琏,仅仅是一次凝望。
一刹那的凝望,心中荡起层层涟漪,而朱琏呢,她的心竟然更炽热,她好想走过去说一句话,她读懂了那份目光,更读懂了男人的心。
耳边一阵沙沙声,赵有恭展眉一笑,那一对眸子随即换上了另一种神色,此时哪还有复杂,有的只是火热热的情欲。
闻听永宁郡王要拆墙,朱桂纳慌忙赶回,也许别人不惧怕小郡王,可是他朱桂纳却怕得很。事实上,朱桂纳是真怕,因为他政治头脑一向不高,根本看不清朝廷里的迷局,他还以为官家让赵有恭执掌开封府是一种信任呢。
执掌开封府,那么之后呢,是不是郡王晋位亲王,继承蔡王或者楚王之位呢?
如果知道朱桂纳在想些什么,赵有恭一定会放声大笑一番。
“殿下,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快随下官去客厅吧!”
朱桂纳早就来了,女儿与郡王那一幕深情凝望,他更是看在了眼里。
父亲突然杀出,却没有影响到朱琏的心情,她轻挪莲步,来到近前,微微福了一礼,“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女子说话雍容有度,直接却又不显莽撞,她的目光深深看着,大胆又温柔。
赵有恭抿嘴一笑,目光里不是柔情而是欲望,“记住了,本公子赵有恭!”
不是郡王,不是殿下,仅仅是一个男人,这个回答庸俗而霸道,可又饱含深意。
仅仅是一个名字,可心中的震撼又怎是他人能知晓?朱琏怔怔的望着那个复杂的男子缓缓而去,他就是永宁郡王,他就是那个名动京城的皇家废柴?
不,不会的,那一刻的凝望,她看到了太多东西,他绝不是一个废物,那份怜惜、那份霸道,哪是一个废物可以拥有的?
初夏的风,耳畔浮动,多年来她独自等待,等待那一份令心田萌动的爱,如今心动了,那男人确又离得如此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