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看了眼净房的方向,悄声对东瑗道:“昨日还听这院子里的老人说,咱世子爷变了不少呢。从前回来就是冷着一张脸。如今回来看见您和诚哥儿,总是一张笑脸。您瞧,可不是么?”
东瑗也觉得,盛修颐如今越来越…….开朗。
用开朗来形容成年的男人,有些怪。东瑗沉思须臾,才想到一个更加贴切的形容:盛修颐越来越放纵自己的感情了。
他从前事事克制,压抑自己的好恶、性格甚至能力。如今,他放佛放开了拳脚,亦不故作冷漠。
他甚至敢在马车上…….
东瑗脸上一阵热浪蓬上来。
看到东瑗垂首不语,罗妈妈等人又是笑。
盛修颐更衣出来,把诚哥儿抱在怀里,笑着对东瑗道:“他又重了。”而后低声跟东瑗耳语“她们又拿你取笑?”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罗妈妈等人在笑,而东瑗微微垂首。盛修颐知道罗妈妈等人是东瑗从小身边服侍的。东瑗待她们没有主子的款儿,他撞见过好几次橘红和罗妈妈等人拿东瑗说笑。
盛修颐是从徽州乡绅人家出来的,对规矩向来没有那么苛刻。他觉得规矩是为了让主子活得更轻松。假如贴身服侍的愿意亲近主子,又有分寸,时常开点玩笑不值什么。
他不以为忤。
东瑗暗啐他,转而去逗诚哥儿。
“呀呀…….”东瑗拉着诚哥儿的小手时,诚哥儿突然道。
东瑗愣住,紧张问盛修颐:“他是不是叫娘娘?”
盛修颐也是头一次听到诚哥儿吐言,他没有听清。
东瑗见他反应懵懂,还不如自己,又问旁边的罗妈妈等人,诚哥儿是不是叫娘了。
大家都没有听清。
“诚哥儿,你是不是喊娘娘?你再叫啊。”东瑗拉着儿子的小手,哄着他叫“叫娘,叫娘……”
娘这个字好拗口,她真想教诚哥儿叫妈妈。妈妈容易发音。
可想着盛修颐会说她匪夷所思,她的念头就打住了。
盛修颐、罗妈妈、橘红和蔷薇也盯着诚哥儿。
诚哥儿好奇看着东瑗,又转头去看父亲和罗妈妈等人,咯咯笑起来,再也不说话了。
东瑗很失望。
罗妈妈安慰她:“想必是听差了。孩子开口说话,最少**个月,咱们诚哥儿才六个多月呢。您也太心急了。”
东瑗撇撇嘴。
逗弄了一会儿诚哥儿,诚哥儿饿了,盛修颐才把孩子给了乳娘。
到了晚饭的时辰,罗妈妈和蔷薇在一旁摆筷服侍,东瑗就把今日五姑奶奶大闹、盛昌侯赏赐她茶叶的话,都告诉了盛修颐。
“爹爹头次赏我东西,还说我泡茶好喝呢。”东瑗甜甜笑道,眼波潋滟妩媚。她虽然说了五姑奶奶的事,却把话题岔开,不再多提五姑奶奶。
盛修颐心头一动,也笑起来,用筷子头点她的鼻端:“不就是赏你点茶叶?看你喜欢的,饭也不好好吃了。”
口吻像说孩子似的。
东瑗不依,辩道:“难得嘛!我进府里都一年多了,若是不论月子里送的乌鸡,这茶叶还是第一次赏我东西啊。东西虽不说值什么,这份情难得呀。”
然后对蔷薇道“你等会儿把那茶叶分开,给二奶奶送一半去。”
盛修颐问;“当时她也在跟前,爹爹没有赏她?”
东瑗摇头,道:“当时五姑奶奶才走,爹爹正生气呢。他问茶是谁沏的,二弟妹连忙说是我。在这之前,爹爹把泡茶的丫鬟打十杖,撵出去了呢。二弟妹急着摘清,爹爹大约是因为这个,才没有一并赏她。爹爹的心情谁也摸不透,我和娘都没敢多嘴。”
盛修颐听到二奶奶葛氏出了事就把东瑗推出去的话,眼眸微沉,继而才笑:“不过是点茶叶。你再叫人送去,她还以为你诚心恶心她。算了,你留着自己喝吧。”
东瑗笑道:“她怎么想是她的事。不过是点茶叶,她要是真恶心,以后咱们妯娌间也别处了。”
盛修颐看了眼自信又大度的妻子,心里充盈着暖意,他笑了笑,放了碗,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东瑗蹙眉:“哎呀,你端碗的手又没洗,油沾到我头发上了…….”
盛修颐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无油渍,但是很不服气的往自己衣裳上使劲揩了揩,摊给东瑗看:“已经没油了。”然后端起碗,若无事情吃了起来。
东瑗看着他的动作,瞠目结舌。
怎么觉得这样的盛修颐有些痞气?
而一旁服侍的罗妈妈和蔷薇想笑又不敢笑,两人憋得要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