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鬟提着明角灯远远跟在前后,罗妈妈和盛修颐漫步走回静摄院。
到了静摄院门口,罗妈妈的话已经说完了。
门口悬挂着大红色灯笼,映照着盛修颐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却带了几分阴寒。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孩子哭声。
盛修颐一惊,快步奔进了院子。
东瑗已经下床,只穿了单薄的衫袄,在暖阁里抱着哭得凄厉的盛乐诚。
盛乐诚裹在锦被里,一只脚还露在外面。
暖阁里放了水盆,乳娘和几个丫鬟跪了一地,蔷薇和橘红不安立在一旁。见盛修颐和罗妈妈进来,蔷薇和橘红忙给盛修颐行礼。
两人不由面露焦急。
盛修颐看着穿得单薄的东瑗,上前接过盛乐诚,用锦被裹住了孩子,抱在怀里,对东瑗道:“怎么了?伱怎么下床了?”
乳娘的身子就吓得发抖。
孩子不停的哭,头发上有水珠,像是刚刚从水盆里抱上来的。
东瑗被孩子哭得心酸,眼泪就不由自主涌了出来,道:“被水呛了。她们给诚哥儿洗澡,手不稳,呛了孩子!”
罗妈妈见这样,又想劝东瑗不能哭,又担心孩子。
盛修颐就把孩子抱回了内室。
东瑗忙跟了上去。
他进了内室,依旧抱着孩子,指了跟进来众丫鬟里的蔷薇:“去跟外院的小厮说声,叫了太医快来!”声音异常的严厉,脸上表情严肃凶狠,依稀就是盛昌侯的模样。
东瑗微愣。
她印象中的盛修颐很温和,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心头很快又被孩子占了。
蔷薇忙道是,带了两个小丫鬟照路,快步跑了出去。
孩子还在哭,盛修颐想着抱着他摇着,让他停止哭泣。
东瑗忙上前拉了他的胳膊,焦急道:“伱不能晃他!他才这么一点,脑壳都没有长结实,伱晃他,他会头昏难受的!”
盛修颐从前没有抱过这么点的孩子,不太懂。他以前两个儿子,未满周岁身边的人都劝着不让他抱。他听了东瑗这话,手臂连忙不敢动了,把孩子稳稳抱在怀里。
然后才柔声对东瑗道:“到床上去躺着。伱还在月子里,不能下地。”
东瑗还想说什么,盛修颐又道:“我不是在这里?伱去躺好,我照顾诚哥儿。”
东瑗只得脱了鞋上床。
盛修颐怕她担心,把盛乐诚抱到她床畔。
可能是难受劲儿过去了,也可能是哭累了,孩子渐渐不哭,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盛修颐。盛修颐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心房软的不可思议。
他淡淡舒了口气。
孩子的哭声停了,不仅仅是盛修颐,满院子的人都松了口气。
罗妈妈就叫小丫鬟端了水给东瑗和孩子擦脸。
橘红服侍着替盛乐诚拭干小脸,罗妈妈则服侍东瑗。她一边伺候东瑗匀面,一边低声道:“奶奶,您可别再哭了......”
东瑗颔首。她也不想哭的。
可是孩子哭成这样,她的眼泪就怎么都控制不住,心都要碎了般。
闹了一场,最后还把盛夫人惊动了。
她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赶过来的时候,盛乐诚已经睡了。盛修颐一直抱着他,坐在东瑗的床畔。
盛夫人见孩子熟睡,好似不碍事了,连声念阿弥陀佛。
“每个孩子出生,都有道坎儿。过了这个坎儿,以后就健康多福呢。”盛夫人见盛修颐和东瑗仍是在担心,就笑着安慰他们。想了想,又道“以后让满院子的不要喊三少爷,都喊诚哥儿。贱叫些,好养活。”
东瑗道是。
罗妈妈就吩咐下去,让众人都记得,以后切不可喊三少爷,都喊诚哥儿。
一忙起来,都忘了要怎样处置乳娘和那个失手让孩子呛了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