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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然眼前的景物,有一种不真实的扭曲。云层从太阳 前掠过,光令楼道忽明忽暗,在他眼中呈现出血红的摇动。他不记得怎么走回了刑侦队,当那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周遭燃烧起刺眼的业火,火舌缠上身体,吞噬着他的心智。
“再不回来,我要饿死了。”任明睿原本坐在沙发上,一歪头见他比自己还瘆人的脸色,紧着站起来严肃地问:“你怎么了,出事了?”
说话,快说话,像平时一样,不要被看出破绽。他不断地警告自己,却做不到像对付他人一样游刃有余。孟然半张着嘴,当任明睿起身,那双嵌在眼窝里的明眸朝他逼近时,他一瞬只能听到自己山崩地裂般的心跳。
任明睿被他的模样惊到了:“你别吓我,究竟怎么了?”
“明睿……”
“我在呢。”冰冷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腕,任明睿被寒冰一般的温度冷到,条件反射缩了一下手,而孟然此时立刻钳住了他。这只没有体温的手,像手铐牢牢将任明睿锁在了男人身边,更像掐着他的咽喉,要他无处可逃。
“我们聊聊。”
两个人各有心事。孟然找一间安静的空屋子,站在他的面前,用最克制的平静语气道:“我听安景川说,你昨天,想调你们家的卷宗。”
任明睿眼皮微颤,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迅速恢复了冷静。他半眯着眼睛,深不可测的眼底不知还藏着什么对方不知道的东西,只是也平和地回答:“是。”
“怎么这时候,突然想查你们家的案子。当然,我绝没有阻拦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不明白原因。”
“我没太多要紧事做,也来警局有些时日了,闲着也是闲着,想看看我们家的案子。不过,好像不行。”他微微一笑:“看来,安哥还对你说了别的。”
孟然顿了顿:“你怎么认为?”
“嗯……我昨天知道的时候,确实挺生气的,所以晚上才冲你发火。”他的睫毛抖抖,转动眼珠:“你有什么理由,方便告诉我么?”
然而他的回复含糊其辞,根本没清楚说明生气的原因。孟然不敢自投罗网,只试探道:“你怪我么?”
“当然怪你。不怪你就不会生气了。”只恨昨天时机太巧,碰到了安景川。他对孟然,不够坦白,但足够真诚,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任明睿盘算着什么,心里苦笑,脸上却做一副隐忍委屈表情说:“我一开始便清楚你不是什么好人。倒是你从小就这样,我反而挺爱你坏的样子。”
孟然还没听出确切的信息,只安静地等。
“你为了坐稳这个位子,有些事情,我认为无可厚非,包括封了我家的卷宗,而且换了其他人也不一定比你做得好。想想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知道了,可能也不会这么生气,但轮到自己,确实不怎么好受啊。”任明睿用微微恼火的目光看他:“二十多年没见,那时候咱们也算不上认识了,你怎么做,做什么,客观来说,我管不着,都可以理解。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知道了这件事,唉……我不该双标,可我很难不觉得你……挺冷血的。”
“对不起,对不起。”孟然心上绷紧的弦终于松开,他突然放心下来,身体还不能全然控制,有些颤抖地将任明睿抱在怀中。“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怪我,想打我骂我惩罚我都行。”
“打骂你有什么用,我还会心疼。”任明睿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安抚他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不生你气了。”
“你骂我吧,你不生气,我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那让我看看卷宗?”摸到孟然后背一僵,他笑道:“我开玩笑,别紧张。”
“不。我会让你看。”孟然想了些什么,抬起头道:“调总档的卷宗需要很多手续,现在太忙了,我也没办法帮你一起,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等过段时间,没什么案子了,我会找机会让你看的。”
“没事。我昨天真就是心血来潮。况且要你特殊对待,影响太不好。”任明睿轻轻地说:“其实昨天去了,我才发现自己挺害怕的。我应该,还没做好准备面对它。”
“明睿。”孟然紧紧搂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闷闷地说:“别离开我好不好,不论我对他人如何,可以发誓对你一心一意,绝没有过一点不好的念头。”
“我知道。”太冷了。如此明媚的天气,还被孟然宽厚的臂膀裹在怀里,任明睿却没什么温暖的感觉。他迷茫地仰头望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后,又是平常的样子推开了孟然。“我真要饿晕了,别忘了我还是伤员呢。”
“是,对,我考虑不周到。”孟然抱歉地放开他,赶紧看看他左臂上的伤:“有没有弄疼你?回办公室吧,我给你带了汤。”
“别了别了。”他无奈道:“咱们拿上东西去食堂找大家一起吃吧。”
“怎么了?”孟然不明白。
“唉。咱俩都被人传出花了,连杨哥都知道了,这样可太不好。而且我有事想问方哥和纪瑾,怕他俩吃完饭又忙,不好打扰。”
“……杨医生?”孟然一愣,又说:“他和你说什么了?我看他从不关心这些的。”
“所以说连他都知道了,情况很严重啊。”倒是突然有了正当合理的理由,任明睿顺理成章道:“你是无所谓,但我得为你仕途着想,还得靠孟大队长的乌纱帽罩着我呢。咱们这段时间保持距离吧,别总腻歪在一块了。”
之前提到这个,孟然很无所谓地坚持要正大光明,而今天听了他的话,却认真严肃地考虑了一会儿:“好。确实,这样对工作有影响。那晚上,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今天不行,我得去见我妹。”“又去?”
任明睿没有丝毫异样地笑道:“受伤被她知道了,非缠着要看紧我。唉,自己家的女人可真麻烦,我对付她没辙。”
孟然不知是信了没信,但没再问一句,只应允地应了一声。
另一边累得头晕眼花的几个人刚拿上外卖,才在食堂找张桌子坐下,门口走进来了两个许久没在饭点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