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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水,把他的骨头也刺透了,而比他泡在水中更长时间的人,让他慌张得牙齿发抖。孟然搂着任明睿游到海边,一众警察合力将两人拖上岸,跪在一边抱着头的崔嘉元见这一幕,恨得朝他们吐口水。
“醒醒,快醒醒。”孟然将任明睿侧身放倒,如何也唤不醒人,他忙再摆平任明睿趴在胸口去听,心跳已经消失了。
“他心脏骤停,安景川!”“我叫救护车了很快到!”方才吵闹热烈的海港,在这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蔓延在宽阔的海岸线,孟然的声声呼唤抓着他们的耳朵和眼睛,凌晨三点的这一刻,空气中只有崔嘉元癫狂得意的疯笑。
安景川想上去帮忙,实际上,没有一个人不想。只是身子冻僵也压着任明睿胸口不松手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的强烈恐惧让人难以上前将他拉走。安景川看在眼里,孟然逐渐颤抖的声音挖着他的心,好像在此时,他突然从那两个人身上发现了一些没注意到的感情。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孟然俯身做了两次人工呼吸,一刻不停地继续胸外按压,他的动作跟随时间每秒的流逝变得机械,大脑也陷入停转,只是靠着本能在做心脏复苏。任明睿冰凉躺在他面前,身下的一滩水里还掺着鲜血,好像灵魂已经离开了这具千疮百孔的躯壳。孟然的眼眶发热,视线不知为何有些模糊,好像此时一切都在毁灭,万物焚烧成了灰烬,他走到了世界的终点。
“醒醒,醒醒……明睿……”他双手没了知觉,可能身体也没有了。孟然压着他的胸口,声音在空气中打颤,他感觉眼睛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在掌背,几滴咸水很快被吸去了温度,只留下一条滑落的涸渠。
任明睿想就这样一睡不醒,他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抵抗,却听见了一个人声音,好像是孟然的。他沉在深不见光的沼泽里,跟着牵动他的呼唤艰难攀爬,终于在心脏停跳的一分钟后把海水一股脑吐了出去。“咳……孟然……”感官复苏了知觉,任明睿冻得皮肤像针扎一样痛,而被戳了个窟窿的胳膊却没有一丝痛感。他被孟然扶起上身搂在怀里,一众旁人立刻冲上前贡献了自己的外衣,把他们包得严严实实。
“感觉怎么样?胳膊痛不痛?”“我,胳膊,没感觉了。”孟然搭上他的腿弯,将任明睿抱到空调车里,脱掉了他湿透的外衣,给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孟然接着检查他胳膊被匕首刺穿的洞,“伤口不大,没事,应该是太冷了。”
“你也冻僵了,别只顾我。”“我没事。”“不行!”任明睿强行把人推开,将衣服塞进了他怀里,逼孟然把湿衣服换了。
外面的警察们在收拾残局,还有余党没抓住,一时又忙了起来。既然两个人都脱险,也没人再注意他们,任明睿朝他身边挪了挪,脱力地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孟然回抱住他,彼此渐渐升高了体温,有温暖在两人的胸口间依存。他紧绷的神经被暖得松弛,温柔地摸着怀中湿漉漉的脑袋:“怎么了?”
“没事。”任明睿蹭着他胸口,像要钻到他身体里,“就是,想你,很想你。刚才我快睡过去了,但听见了你的声音,要不是你,我可能……”他在孟然怀里昂起脸,控制僵冷的手抚上一样没有温度的脸颊,轻轻摸过对方微微泛红的眼角。“哥哥,你吓哭了是不是。”
孟然一愣,别扭地把他的脑袋又按进怀里,只避而不答道:“你没事就好。以后求你听话,别总让我担心。”他边说着,想为任明睿暖暖,手刚抬起来,怀里人见他的动作立刻缩起胳膊躲到一旁。
他惊异地问:“你干嘛!”
“我在水下牵了你的手。应该没关系了吧?”
“怎么没关系!我都不知道这事,估计当时已经昏过去了。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任明睿说着想起自己的手套,在孟然诡异地注视下把手伸进裤裆里乱抓一通,掏出个裹紧的小球扔进了他怀里。“抓他丫的。你别嫌弃啊,我也是没办法才塞在内裤里。”
见是他的手套,孟然打量着问:“是什么?”
“车座靠背,我从上面撕了一块可能有曹彦DNA的布料。就是不知道进没进水。”
“有你的。不过,是否能做物证不确定,先别抱太大希望。”车外安景川敲了下车窗,告诉他们救护车来了,孟然冲他点头,便转头观察起任明睿的伤。“怎么样,能动吗?”
“哎哟,你不说还好。”任明睿动弹两下,被曹彦打的地方是疼到他龇牙咧嘴,别说不能走路,他现在抬胳膊都会牵扯后背跟着痛。
“来,搂着我。”孟然朝他伸出手,他这次腿也缩了起来。
他怯怯地说:“刚才你抱我到车上,没见他们眼神都不对了么。”
“你很在乎?”
任明睿耸肩:“我孑然一身,在乎什么。倒是你,我不想你被人说闲话。”
“旁人想说什么,又不是我与你故意拉开一两次距离就可以阻止的。我不为喜欢你而感到羞耻,随他们去吧,没什么比你的安危重要。”
“可我也不能不在乎你的名声。”
“我的名声,原本就不怎样。”孟然亲吻他的脸颊,浅笑道:“总是你求我抱,该我主动了。”孟然再不多说,抱起他便光明正大地一步步向救护车而去。车灯的闪烁里,任明睿在他臂弯间望他的侧脸,慢慢抬起手挂上了孟然的脖子。
“我不放心,跟你去医院。这边给安景川,我去和他交代两句。”任明睿裹着毛毯,坐在救护车上听话地点头,失神地看他的背影,貌似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沉浸太久,远处传来了一片枪声。
“怎么了?”他探出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