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睿清楚自己现在看起来是副什么德行。挨孟然一顿揍不能白挨,趁脸上挂彩不如更混混些,说不准能让阮洐彻底消除戒心,真当他是个小地痞。“哎呀,刚刚这不没人,阮老师别生气。”任明睿跳起身给孩子们腾出空间,烟也忙掐灭,还把烟头自己揣进了兜里。
他侧眼看孩子们聚集在一块涂鸦地,刚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看来花坛被划分了领地,每个班级的人会固定在一块区域活动,而看涂鸦的形状与模糊的界限,这应当是孩子们自发形成的不成文的约定,而不是学校制定的规则。
既然正巧碰上了阮洐,他赶紧跑回车里拿出了半路去随便买的一盒子茶叶。任明睿拎着礼盒回来二话不说先塞进了阮洐的怀里,他趁对方没来得及发问,紧跟着讨好道:“阮老师,前几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吧,看见小孩就喜欢吓唬他们玩,没把握好分寸,罪该万死。今天专程来跟着那人跑一趟不为别的,就想好好跟您道个歉。我不是家长,您就当朋友送的,拿回去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一点小心意,千万别嫌弃啊。”
一番话下来,被他说了个圆满,把阮洐堵得又不好拒绝,也不好再怪他。而其中自是少不了茶叶价值不菲的理由。
自视清高,势力,重利益者。在上次的交流中,任明睿从阮洐的言谈里分析出了他的性格,去商场时也没挑没看,拿了柜台里最花哨昂贵的便去结账。估计这个价位的赔礼足够和他搞好关系,果真如任明睿料想的一样,阮洐欲拒还迎几下,端着脸收下了东西。
阮洐的样子表面像没被打动,但收到贵重的赔礼,他开始禁不住想要和任明睿搭话:“你跟着警察工作多久了?”
“四五个月吧,也不长。”
“能读,文凭总得有一个,你总不能靠当协警荒废人生。警察也是公务员编制,你想进警队是不可能的,人要现实点,趁年轻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出路。”
“阮老师,你说的真对,真实在,确实应该考虑学点本事养活自己。不过现在只能这样了,毕竟家里好不容易托关系给我弄进来,我才干几个月就跑了也不行啊。还摊上个不小的案子,唉,你说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束?结束了我就去找个技校学点正经的。”
任明睿捧着他,还不只是敷衍地夸奖,像对他的话认真地思考了似的。教育别人让阮洐心里添了几分骄傲,他抱起了胳膊,问道:“警察找到傅千蔓了吗?”
“还没呢。”任明睿暗自想想,“不过跟她有关系吗?”
“一定是傅千蔓做的。”阮洐的声音突然坚定并强硬:“我不止一次见过傅千蔓打汤俊晤,蛇蝎心肠的女人,不是她做的,不可能再有别人。”
“啧啧。”任明睿不屑地笑笑道:“阮老师啊,空口白牙叫污蔑,你说她干了要有证据。”任明睿想激阮洐一激,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不过目前已经了解到凶手是男性,傅千蔓在被汤俊晤欺凌,他本没指望阮洐能说出什么有用的。只是任明睿没料到,他这样一问,阮洐竟很快神色焦急,半张开嘴,又把即将冲口而出的话掐断了。
阮洐的反应令任明睿意外。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但明显与阮洐一瞬间仓促变化的神态相反。难道,阮洐真的知道些什么?
“阮老师,难不成你真有证据?你可别逗我。”
“没有。”楼内传出音乐的铃声,阮洐僵着脸,再没和他多说,上前去招呼孩子到身边,领着他们回了教学楼。任明睿站在那思索,越发对他的模样感到困惑。
等再也听不到蹦蹦跳跳的吵闹声,任明睿走到了孩子们游戏过的那块领地。他戴上手套,摸摸土是松动的。任明睿挑了个土堆挖开,找到一只粉红色的发卡,再挖开另一个土堆,翻出一颗网球。
原封不动地重新埋好,他起身看向空寂的花园。不知道,属于大班二班的领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