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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广寒仍是狐疑,道,但也没见朱雀山庄当真去对付夏家庄,反而处处针对青龙教?是否因为夏家庄离皇帝太近,不好动手?
也不完全是——对付青龙教的做法,真正要对付的敌人还有另外一个,便是明月山庄。最近在武林各派中造青龙教的谣虽说给青龙教带了不少麻烦,但各派不是傻子,最终也会明白并非青龙教所为——但此次事情却令明月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大跌,此事岂非快哉!
明月山庄——明月山庄难道也与朝廷有瓜葛?
明月山庄地处洛阳,邵家在朝廷若无靠山,岂能坐得稳?假赵构尚未南渡称帝时,就令明月山庄暗地里搜寻过真皇子的踪迹,后来我们一干知情同僚被杀,亦有明月山庄的份。只是他登基之后,始终重文轻武,邵家渐觉不满,也便不愿再随之南渡,借着与金人有盟,仍然留在洛阳。三年前洛阳和都城附近,俞瑞,你该还记得你黑竹的新人连杀多名高手之事?——明月山庄当家邵准也在其中。
我自是记得。俞瑞道。原来那是……
不错,那些被买了命的所谓“大侠”,与我们一干同僚之死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当年买凶杀人,回头自己也被杀手所杀,可说公平得很。也算他们运气,多活了这些年。
原来邵大哥的父亲是死于他的授意。邱广寒心道。那些仇杀来去,委实也太过纠缠不休,谁对谁错,怎么都说不清的了。
我在朝中也已安插了人手。朱雀神君又道。我作这许多准备,便是等着——有朝一日能找见慕容公子——或者该称——赵公子——这样,一切心血也便不算白费。
但——我们只是这一些人,如何与已成气候的当朝天子相抗?卓燕道。
说到当朝天子,倒也颇是个笑话。朱雀神君道。天意,这假赵构大概是整日阶太过提心吊胆。竟至不能房事,虽嫔妃无数,竟也就此绝后,现今太子乃是他从别处过继来的养子,虽说也是赵家嫡后,可也有过争议。若有正统血脉皇子出现,我在宫中之人自会有所安排。
但又如何证明慕容公子的身份?卓燕道。若当年知晓此事之人已尽数被杀。又有谁可佐证?
有昔年九皇子的印鉴和遗书。朱雀神君道。皇子之印虽比不上皇帝玉玺,但此物是赵构随身之物,据我所知,假皇帝几十年来始终在派人寻找。他虽有了天子之玺,不再需要九皇子之印,但这终是他未能弥补之漏。另外。我们手上亦有赵构亲笔书信,宫中尚有些识得赵构原先笔迹的元老在,一对便知。
朱雀神君说着,看了慕容荇一眼。慕容荇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小生是后生晚辈,自小为人收养。这般往事,神君与我单独谈起之前,竟是不知。但幼年细节,这几日一一印证,竟是丝丝吻合,这才敢信自己身份竟不一般。神君为恢复赵氏江山忍辱负重多年,如此恩情实无以为报,小生决意与众位一起。力将列祖列宗留下的这大好河山,自异姓之徒手中夺回,届时诸位皆是小生再造父母。
再造父母么?邱广寒心下却暗道。你连自己的师父都杀,信你就有鬼了!
邱姑娘。只听慕容荇突然喊了一声。邱广寒一颗心一提,抬头看他。慕容荇却故意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正看着自己。
你似乎在想什么?他笑道。
没有,没什么,只是想——赵公子你说得很好。很对,我一定也追随神君和赵公子一起,将那假天子拉下皇帝宝座来。
叫我赵公子——倒委实不太习惯。慕容荇道。不弱仍是沿用以前的吧。
听公子口气,二位似乎以往相熟?朱雀神君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慕容荇淡淡一笑。蒙卓四使介绍。曾有数面之缘。
朱雀神君也淡淡一笑。不知慕容公子是否知晓这位邱姑娘的秘密。
邱广寒心下一凛,已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吸了过去,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向朱雀神君移去,啪的一声,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滑腻轻软,温凉可人。朱雀神君道。她原是星使送予我的绝世之宝纯阴之女,只是我尚未及享用。慕容公子是至尊之躯,既然与邱姑娘如此有缘,本君便借花献佛,还请公子笑纳。
神君……邱广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卓燕显见也是犹豫了一下,欲开口说句什么,却见朱雀神君已转向邱广寒。
你莫以为本君不知晓你的身份,轸使。只听他冷冷地道。我之所以不追究,只不过是因为我懒得对付青龙教,况且你留在这里,还算赏心悦目。
卓燕要开口说的话尽数哑住——他还能替她说什么?若她的来历朱雀神君早已知晓,他又能说什么?
邱广寒整颗心也沉了下去,耳中只听得慕容荇轻轻地笑着道,神君当真是爱说笑,贵为山庄轸使,岂是可以随意赠予的。
她可比区区一个“轸使”贵得多了!朱雀神君似乎急于想证明这一点。他手稍稍向上一动,邱广寒莫说来不及阻挡,甚至来不及反应——衣帛撕裂,她莹白的肩膀和胸膛已裸露出来。
只这一瞬间,有哪一个男人还能控制自己不血脉贲张——这叫人神魂颠倒的躯体,如此轻易地展示了出来。慕容荇、卓燕、俞瑞、朱雀神君——无一不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一紧。而邱广寒呢?她已浑身冰冷,冰冷得从脸到心,苍白而透明。这一瞬间她的脑子空白了,无法去想任何事——她这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裸露过的身体,此时此刻竟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她真的没想过这样一种情景,这如同叫千万人一起蹂躏的感觉,这些目光,这些上下滚动的喉结,已让她觉得自己永远永远也不再干净。
原来,竟是这样的。可是——我在受辱,你又在哪里。你为什么迟迟不来?若你在这里,你不会像他们一样的吧?你会保护我的吧?只是——你甚至都不在!
是的,他不在。说什么不让任何人伤害了她,可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
一瞬间之后,先咬住自己嘴唇的是卓燕。他略略冷静一下,脱下自己外袍。上前欲掩住邱广寒身体。
星使。
朱雀神君只说了这两个字,一双冷目居高临下,威胁之意已十分明显。
卓燕额上一下就冒出了冷汗。他拿着袍子的双手离邱广寒不过尺许之距,但这一掩,又怎敢掩得下去。
慕容荇也在看着他。以他对卓燕的了解,这等拂逆朱雀神君的事情。他决计不会做。可他也乐于见卓燕的为难之境,心下微微一冷笑,正要说什么却见卓燕竟是双手向前一抢,衣袍已裹住了邱广寒。
卓燕!朱雀神君再说了两个字,但显见已怒气满溢。他自不是因为贪看邱广寒,只是卓燕会公然拂他面子,这等举动已是罪大恶极。
卓燕心知自己实已犯了他大忌。只硬着头皮道,神君当日不是已将他赐给了属下么,为何今日又转送他人?
好了好了。慕容荇颇是局外人般又颇似幸灾乐祸地道。也不必吵,反正这件礼,我也不收。
慕容公子……
慕容荇摇摇手。其实我瞧神君对邱姑娘似是很满意,本想说这件礼物给神君最好不过,却不知原来卓四使已捷足先登了啊……
卓燕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心知慕容荇恨自己昔日未曾给他好脸色,如今想借机挑拨令朱雀神君对付自己。他只哂然一笑。不再回应,只道,神君,广寒看来不甚舒服,若无旁的事,我先送她回去了。
朱雀神君一双眼睛盯着他,握紧的指节微微发出声响。似乎是告诉他——他已极怒了。卓燕看得见,却也只能苦笑。他知道他那一只手掌今天固然不会击向自己,但或许也终有一天要落在自己头上的吧?
可他还是扶起邱广寒来。她身体和表情都已僵硬了,似木偶一般。不会哭也不会笑。他扶着她,慢慢地向外走,慢到,他觉得自己是在沉迷于这不知是否还能生离此地的悬念的自虐之中。
他终于走出去了。
邱姑娘,你还好么?他才悄声地问怀里的人。
邱广寒只是不说话。卓燕看她,微光下只见她面如白纸,双目垂泪,却已无神。
他也知她是受了极大的侮辱,心道你先前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真到出事了,全然不知所措。当下也只得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道,我也没料到神君早知你身份……不过眼下看来,这个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他将这个木木然的邱广寒送到了屋门口,想了一想道,你自己先去换身衣服,我回去那里看看。
你……邱广寒抬起头,终于说出个字来。
你倒还会吱声。卓燕笑笑道。我怎么?
你别回去……朱雀神君……放不过你的……
他看到她张大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这淡淡的月色下,她愁怨而迷离的眼色,竟也美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