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慈紧接着又说道:“府君还记得朱登吗?仆过命的兄弟,然而府君叮嘱过、不要用校事府的旧人,他便仍在校事府做校事官。”
秦亮点头道:“单独与他谈过一次话,印象中,此人其貌不扬。”
隐慈继续道:“这次仆去洛阳,又见了他一面。叙旧时谈了些校事府的事,但都不是什么机密。”
秦亮道:“校事府根本打探不到各家机密,何况我们也不便多问。寻常的消息,只要够多,便可以分析出各种迹象。”
于是隐慈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简牍,上面潦草地写着片言只语,他便一边想、一边讲述。
消息果然很庞杂,当秦亮认为某个消息没什么用时,便打断隐慈、叫他说下一件。但他仍然提醒,若是隐慈自己认为有用,则可以详细写下来、书面呈送到邸阁
。
其中有一些人事动向,引起了秦亮的额外注意。大将军府新征辟了好几个人做属官,有裴秀、王沈、王济等人。
秦亮还在洛阳的时候,便在曹爽府的宴会上见过裴秀,那时秦亮没太注意。但现在听说王沈、王济也做了曹爽府的掾属,秦亮终于意识到,此事似乎不同寻常。
不过今日已经天黑,时间不够,秦亮大概听了一下隐慈的禀报,便道:“明日一早,汝到邸阁来继续详谈。”
隐慈道:“喏。”
秦亮走出厢房、上了马车,准备径直回郡府。他还没吃晚饭,估计王令君等人已等了他许久。
今天白天是晴天,但夜幕降临后倒刮起了风,风从车窗灌进来,把竹帘不断掀起、落在厢板上撞得“噼啪”作响。秦亮掀开竹帘,只见外面街道上没什么人,微弱的光线惨白,树叶、尘土与杂物在风中乱飘,看起来十分凌乱。
天上一轮下弦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正好能叫人隐约看到、空中的云在流动翻涌。
秦亮很快放下了车帘,拿手压住。他疲惫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拿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好让自己今天能最后一次集中注意力。
裴秀是河东人。王沈、王济是太原人,二人皆是都督荆豫的王昶家的后辈年轻人……而那王旭是怎么做到都督荆豫的,秦亮很清楚。司马懿把夏侯儒搞下去、并极力推举王旭的时候,秦亮曾在东堂上亲耳听着。
起初曹爽征辟裴秀的时候,秦亮完全搞不懂曹爽要干什么。
现在曹爽又陆续征辟了好几个并州、河东的年轻士族子弟,包括王昶家的两个士子。秦亮终于不得不作出判断:曹爽这是已经准备好了、要熬|死年迈的司马懿,然后独掌大权!
爽府的打算还真是长远。现在拉拢不到王昶等河东并州士族,他们就早早地从后辈中培养,以便将来执政、能得到士族的支持。
秦亮不禁继续揉着侧额,一时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