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迁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藏、藏”。
“父亲是要儿子藏好对吗?不交出来”?
邓迁点点头
“可是,父亲不是已经答应把舒城交给朝廷的”?
邓迁不答,只是摇头。
邓锦庭叹口气,把城印收了起来。
邓迁生病的第二天一早,皇上便亲临邓侯府探病,可见对侯爷的重视,随同皇上过来的,还有宫里的太医。
看见昨日还生龙活虎的邓侯爷如今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不堪,宁子隽也甚感悲痛,遂命太医立刻给侯爷问诊。
太医说邓侯爷的病症乃是喜怒交替造成的心脉混乱,喜则是因昨日儿子成亲,而怒则是因为世子跟北漠公主的休离所造成,所以只要辅以药石调理,再慢慢将养,定能康复。
邓迁愤怒的目光似要太医烧成灰,奈何太医眼睛只看皇上,他只负责跟皇帝汇报病情,不跟邓迁进行眼神交流。
邓迁又是一怒,一口痰卡在喉中不上不下,顿时憋得满脸通红,太医是个见惯了疑难杂症的,立刻从布包里取出银针,往他几大穴位刺去,邓迁立时便是一阵大咳,待咳完便是闭目养神,再不跟任何人说话。
皇帝离去后,邓锦庭再去看邓迁,他的病情比先前更糟,除了流口水就剩眨眼了,连吐字也不行。
邓锦庭暗自心惊,父亲之前的并尚且有转好的迹象,太医看过之后现在反而比先前更加严重了,这不由得他心中不猜疑。
他兄弟单薄,如今只有两个幼弟,根本无人可以商量,想到这里他连忙找管家设法联系皇后娘娘,让她给出个主意。
皇后娘娘接到侄儿的信后思虑良久,之后便去了御书房找宁子隽,请求明日出宫去探望兄长。
宁子隽一口答应,并让皇后娘娘带话给邓侯爷,先说了让他好生将养身子,需要的话宫里可以派太医去邓府侯诊,最后说:“人之一生不可过于劳累,身子总比名利重要”。
皇后娘娘便带着这句耐人琢磨的话退了出来。
皇后到了邓府之后,和邓锦庭留在邓迁房中密谈了一会便出来了,随侍的嬷嬷看到皇后娘娘进去时脸色不好,出来后脸色更加不好,都胆战心惊地小心伺候着。
皇后回宫后,邓锦庭回到自己的书房,又把城印拿出来看,看来这城印倒是个人人想得之物啊。
父亲身体都这样了,还要这城印何用呢?
“世子爷,世子妃来了”门口有人跟邓锦庭禀报。
邓锦庭抄起书桌上的砚墨朝门口的小厮丢了过去,“什么世子妃?北漠狗尾巴花”。
小厮吓得立刻跪地,“对,对,是狗尾巴花来了”。
“她人呢”?
“看侯爷去了”。
如果不是这个狗尾巴花父亲会变成这个样子,邓锦庭觉得她来一定没有好事,弄不好会把父亲气死,他连忙带着人赶了过去。
呼韩花站在邓迁的床前,很是诚恳地想跟邓迁问道个歉,怎奈邓迁的眼神象刀一般地剐她,让她说不出口。
不止如此,邓迁还身残志坚地想要抬高头对呼韩花吐口水,奈何实在心有余力不足,只吐出几个泡泡来,最后都流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呼韩花脸上显出的恶心表情,让他又是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邓锦庭冲进房后一把将呼韩花扯了出去,问:“你来做什么?还嫌气得我父亲不够吗”?
呼韩花挣脱他的手说:“要不是你打我,我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你打完我连道个歉都没有,我好歹也是北漠的公主啊”,不是她一定要跟他休离,只是他打完人之后一点悔意都没有,根本连个台阶都不给她下,说完她脸上倒是现出几分忧伤来。
这份忧伤跟邓锦庭当时在大街上看上她时很是相似,只是现在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不再同情,不再迷恋,现在的她在他眼里就是一头假装哀伤的狼,取得你的信任之后便开始一口一口地啃咬你,直至最后把你拆解入腹。
“走吧,走吧,拿着你的嫁妆赶紧回北漠去,我邓家已经这样了,再没什么可给你的,你去找下家吧”,邓锦庭边说边把呼韩花往外推去。
呼韩花忽地止住了脚步,回头静静地看他,然后说了声:“对不起”就狂奔了出去。
邓锦庭望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呆,然后说了句:“神经病”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