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冷道:“谁准你来找我。”
“我必须来找你。”
“为什么。”封野看着燕思空冻得绯红的脸颊,心里猫爪一样地难受,他既希望燕思空赶紧滚,又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忍受燕思空踏出这扇门。
燕思空眨了眨眼睛,直白地说:“我为了太子和惠妃娘娘,前来求你。”
封野一把将手中的弓摔在了地上,低吼道:“滚!”
燕思空心中微酸,他努力掩藏起自己的情绪,正色道:“你也知道他们是冤枉的,刺客一事,是谢忠仁和文贵妃……”
“我说,滚。”封野龇起牙,“你现在才想起来我有用,是不是太晚了?”
燕思空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在早朝时曾为太子求情。”
“我认为言官不能信口雌黄,便如实禀报,乃人臣之本分,但仅此而已。”
“保护太子,亦是人臣之本分。”
封野大步走了过来,用修长地手指指着他:“你没有资格跟我谈人臣的本分,你两次陷害朝廷命官,暗中翻搅风云,哪一样是人臣该干的事儿?只要我说出去一件,就够你死一万遍!”
“但你不会说的。”
“燕思空!”封野气急了,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燕思空轻声道:“封野,对不起。”
封野一怔,冷冷地盯着他。
“万阳的事,我对不起你。”
封野冷笑:“你有求于我,才来找我,你便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你说得对,若不是太子出了事,我会忍住……不来找你。”燕思空直视着封野的眼睛,缓缓说道:“你我之情,本就不是正途,这一天,其实是早晚的。我不知道以后你会娶哪家的千金,但你会娶的,还会生很多孩子,你是靖远王独子,延续封家血脉你责无旁贷。到那是你再想起我,只会笑言一句‘年少轻狂’,不是吗?”
封野握紧了拳头,心中隐隐作痛:“在你心中,我的感情不过如斯轻浮!”
“我不敢说轻浮,但比起传宗接代,孰轻孰重,你我心知肚明。”
“不,是因为你从未看重,所以你以为我也不会看重。”封野眼圈逐渐泛红,“我说过,我对你十分,你对我只有一二分,不过如此罢了。”
燕思空心脏绞痛,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封野,感情之事岂能铢称寸量?我与你不同,我身负血海深仇,如何能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般,沉醉于风花雪月啊!”
“我从未要你放弃复仇,我甚至愿意帮你,我也可以忍受你娶妻生子,但那个女人不能是万阳!”封野恨声道,“而你隐瞒我,你为了当上驸马,不惜隐瞒和我表妹的婚事,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
“不是。”燕思空难过地摇着头,“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我知道的时候,老师已取得陛下首肯,难道我能悔婚吗,难道你能毁婚吗?那日在殿上,你听到谢忠仁说了什么吗,我怎么敢让你为了我去抗旨?”
“我若愿意呢?”封野咬牙切齿,“你可曾问过我是不是愿意!”
“你想过你爹吗?”燕思空颤声道,“你想过你若冲动行事,会给靖远王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你当我有多蠢,我只要让我爹上书一封,将万阳许配给别人即可,可我知道的时候,才是真的晚了!”
“许配给谁?世家大族?书香贵胄?你还不明白陛下的心意吗,陛下就是要将靖远王的侄女许配给一个寒贱书生!”燕思空拔高了声音,“他是不会让封家再结一门厉害的亲族的!”
封野微怔,复又冷笑:“你燕思空绝顶聪明,谁人辩得过你,如今说这些都晚了,而你欺瞒我却是事实,你要娶我表妹也是事实,你还有脸来找我,滚吧,现在就滚。”
“封野,你难道要为了你我之间的私情,不顾太子的安危吗?”
封野寒声道:“他陈家谁当太子,谁当皇帝,你真的以为对我封家重要吗?”
燕思空心中知晓,这对封家来说确实不重要,所以靖远王并不掺和储君之争,他只要握好手里的兵权,那金銮宝座上便是坐着一只狗,也无损国本。
封野冷漠无情的样子刺得燕思空抽痛不已,毕竟,他见过此人温柔多情的笑颜。
燕思空握了握拳头,朝封野走了几步。
封野心脏狂跳,竟难以自抑地紧张,他面对千军万马,箭石齐飞,也不曾如此紧张。
燕思空双膝一屈,跪在了封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