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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势猖獗时,大姓豪族皆愕愕,而今日看贼寇不堪一击,有人主张沉稳行事,却也有不少人迫不及待想趁胜追击,以最快速度横扫白涧河以西的贼军,剿平匪乱。
原本定于明日午后才举行的乡议,也在这些人的主张下连夜召开。
巡检司官厅并不宽敞,军寨内不多的空闲建筑,包括驿馆在内都叫百余匠户入住,每日打造兵甲军械不断。
应召赶来的都护、耆户长都安排住到早已人去楼空的悦红楼里,邓珪也是连夜在悦红楼挑了一处宽敞的大厅召集乡议。
红烛高烧,徐武江作为乡营都将,又是攻打虎跳寨的直接指挥人,众目交睹,站起来侃侃而言:
“徐怀是我徐氏子弟,自幼有勇力,刀枪弓矢也非常人能及,但莽撞有余而沉勇不足,难堪大任;跳虎滩之胜,也实是侥幸之极。此时街巷民宅皆议是徐怀之功,实未识得其害,我这时也不敢贪功,不能不据实相告诸位——以我所见,今日实是邓郎君看这莽货违令乱打,突入敌寨之后随时都有倾覆之危,当机立断倾全军而上才得全大胜。要不是如此,这莽货从北寨墙突入贼寨难逃覆灭之祸,而乡营在贼寨之下也必致惨败,千百人性命危于悬丝。这样的胜绩,实可一却断不可再,我已令徐怀闭门思过,暂时不能再叫他领兵……”
匪乱的根源以及郑恢这些人还不能提,徐武江要公开主张放缓战事,为筑城之事做铺垫,也只能如王禀所言,将缘由都推到徐怀的莽撞上。
“徐武江却还有些清醒,这一切还是五叔早就看得清楚!”
因为徐氏出了大力,徐恒与徐武碛都得以陪同徐武富坐在内侧。
徐武江这番话叫他人感到意外,徐恒却觉得应是如此,低声跟他父亲徐武富说道。
徐武富没有理会徐恒,低声问徐武碛:“徐武江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急着打了?”
徐武富这么想很正常,在看他看来,就算徐武江认识到徐怀莽撞所带来的不确切性,就算徐武江担心在背心搅起匪乱的那些人物,暗中加以限制就可以了,也没有必要当众自曝其丑。
哪有将泼天大功拱手让出的道理?
除非他另有所谋。
徐武碛皱起眉头,猜测说道:“不想急打就是想缓打,将徐怀那莽货雪藏起来,或许是为了他与徐武坤、徐武良、徐心庵、徐四虎等人能有更多率兵上阵露脸的机会吧?”
“应是如此,徐怀那莽货总不可能永远为他们控制,而他心里也清楚,他根基尚浅,邓珪、王禀到底是不是桐柏山里人,待匪事靖平,乡兵归田,他实没有多少资历与我抗衡,才不惜拖慢战事,以逞他的私志。”徐武富自以为他与徐武碛窥破徐武江的算计,脸色越发阴沉。
乡兵有事召集,无事时归田,非秋训时节,也禁止无故召集。
无故召集乡兵,想干什么?真当桐柏山里没有国法了?
各大姓宗族常
备武力,以庄客为主,这是需要拿钱粮雇佣的。
现在看族兵被徐武江等人夺去,但等到匪事靖平、乡兵归田之后,上房徐手里有那么多的田宅草场,拿钱粮重新从这些人手里雇佣庄客、帮闲,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到时候他们也就能自然而然的,重新在玉皇岭掌控主动权。
当然,徐武江这些人想要跟他们对抗,甚至在匪事靖平之后继续压制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获得更大、更强的声望,以便能在匪事靖平之后,继续将一批中坚骨干拢住,并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在徐武富他们看来,徐武江有意拖延战事节奏,实是为这个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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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珪他是不想节外生枝,但徐武江事前跟他打过招呼,这也是王禀除了担忧郑恢等人不容轻视外,同时想推动在白涧河东岸筑城,他也只能配合行事。
置县对他来说,没有多少好处,毕竟置县之后,他一介巡检使,怎么破例都很难转任几由士臣独揽的知县一职,但真要能成功筑城置县,地方志必有他邓珪浓重的一笔,也不能说有坏处。
现在关键的还是说服各家拿出钱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