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知道自己的借口找的很不充裕,田幼秋这两天不学习,是在家里敞明了的,想必老太太也听说了。但要是今晚搬回来,再搬出去就更没有理由了!
西厢房里间屋里,郝兰欣依然在煤油灯下做着她永远也做不完的针线活儿。
田达林则坐在煤油灯的另一侧,做手影逗着田苗苗和两个儿子玩儿。
田达林今晚特别高兴。
杨老太太的事落实了,还意外地获得了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盖三间北房绰绰有余。没想到大女儿行善心落了这么个好结果!真的是出好心有好报!以后就把老太太看成自己家里的成员,让她在这里享晚年之福。管他什么运动不运动的,自己家里是中农成分,当干部、入dang 什么的都轮不到自己。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格滴!
“爸爸,做一个大灰狼,咬小苗苗。”
田幼秋望着“哏哏”笑的田苗苗,逗她说。
于是,墙壁上立时出现了一只大灰狼,张着大嘴,要咬人的样子。
田苗苗吓得赶紧躲进田幼秋的怀里,指着墙上的影子说:“爸爸,兔兔、兔兔。”
于是,墙壁上又变换成一只长着一对长耳朵的小兔子,小嘴儿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吃胡萝卜。
田苗苗和田幼春,又都笑得“哏哏”的。
手影在煤油灯时期是十分普遍的家庭自娱自乐活动。把手放在煤油灯前,变换手的形状,墙上的手影便幻化成一幅幅活动的栩栩如生的画面:长耳朵小兔子、大嘴巴大灰狼、扑棱着翅膀要飞的鸟儿,滑翔的飞机,是最容易做的,难一些的是圆形的,如人头、猫脸……
田达林不经常逗孩子,今天心情特别好,才给孩子们玩儿成了一块堆。手影也做得很是逼真。
田青青见父子四人玩儿的高兴,也没打搅,便坐在郝兰欣身边,拿起针线簸箩里没有纳完的袜底儿做起来。
过麦之前,田青青把第二拨花送去以后,就再没领花料来。原来花厂进料也是根据农事,农闲时多进些,农忙时少近些。因为过麦时间集中,人们有空还愿意到地里拾点儿麦穗儿刨刨麦茬儿什么的,花厂也就没有进料。
“妈妈,也不知花厂来料了没有?我想去姥姥家看看。”田青青边纳袜底儿边说。
“嗯。过完麦了,我也想去看看你姥姥姥爷。要不,明天咱俩一块儿去。”郝兰欣做着针线头也没抬地说。
田青青:“上午去呢还是下午?”
郝兰欣:“下午吧。中午你还得做饭,再有来买鱼的,还得钓鱼。咱用下午时间到那里看看,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田青青:“下午去就见不着大妗子了。姥姥说,花儿钱是一拨压着一拨,都交了两拨活了。第一拨的早下来了,要是算上过麦的时间,估计第二拨也可能下来了。要是见不着大妗子,钱就拿不回来。她一准不会交到姥姥手里。”
郝兰欣:“大概齐多少钱呢?”
田青青:“玲玲姐姐说,第一拨是九块五,第二拨是十一块。”
郝兰欣:“嗬,这么多呀!我闺女能耐啊,比我挣工分还强呢!”
田青青笑笑,说:“妈妈,你先别高兴哩,等钱到了手哩再高兴也不迟。”
郝兰欣点点头:“你大妗子那个人,是个皮钱手,抠唆着呢。钱到了她手里,难往外掏着呢。不过你这是花儿钱,又是个孩子,她怎么着也得顾点儿情面。
“要是这样,我就不和你一块儿去了。守着我,她提出这事那事来,我不好驳她的面子。
“你就没事了。该怎么回她就怎么回她。不过也要掌握点儿尺寸,惹恼了她,也是让你姥姥生气。”
田青青点点头:“我不给她一样儿也就是了。她再怎么抠唆,也得给我花儿钱吧。这钱又与她没搅儿。”
郝兰欣:“嗯,那就你个人去吧。我去了反倒不好说话。中午饭我回来了再做。”
田青青:“我可以去的晚一些。明天中午吃捞面,我打出卤、擀出面条来,你回来以后光下面就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