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她忽略了什么?
陡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卢占清突然开口。
“你想说什么?”
……
唐浅浅并没有理会卢占清,眸光转闪,落到唐嫣然身上,
“然儿,你以为父亲和卢尚书只是朝中倾轧对立吗?”
一声轻叹,直入耳际。
唐嫣然一颤,脑袋里似乎有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闪过,却又抓之不住。
她恨唐浅碧夺了她心爱之人,杀了她的母亲,抢了亲弟亲情。
她恨父亲的眼中只有唐浅碧一个人,完全看不到她。
所以,不管用什么法子,她也要杀了唐浅碧。
所以,哪怕背上弑父之名,她也要让父亲知道,让唐家的列祖列宗知道她唐嫣然照样可以光复唐家。
可现在,唐浅碧这个女人,她到底在说什么?
难道父亲和卢尚书不是对立的吗?不,她的话里明明有“只是”这两个字,难道父亲和卢家还有私仇?
可若是有,那她——
陡然,唐嫣然身子一颤,脚下也踉跄着几乎跌倒。
……
唐浅浅不看她,守在唐浅浅身后的桃红也静立在侧,一动不动。
只是此刻,卢占清的面色已经陡然深沉。
他霍得转身面向唐浅浅,冷沉的面容阴狠赫赫。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咣当——”
唐嫣然再也站不住,身后的撑着她的书架跌倒,她跌坐在地。
即便她不知道两家究竟有什么仇怨,可眼看着这一幕……似乎已经不用唐浅浅再说什么,已然昭告。
唐浅浅迎面看向卢占清。
她承认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非同一般,若是寻常人或就被吓住了,可她见惯了那位太子和大皇子身上的气势,现在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只字不知!”
唐浅浅淡淡的说。
清冽声起,却怎么竟看出一股凌然之气!!
卢占清微微挑眉。
从唐相的房间里出来,他就察觉到这个女子和先前在密室里似有不同,只是那时,雨色弥漫,远处里的金戈铁马便是听着他都觉得心头微乱,更不要说是一个女子,一个性命都在旁人手中拿捏的女子了。而现在此刻,她即便身穿微有狼藉,大腹便便,却仍有威严之势,不容人小觑
。
——既然能逼得姐姐唯有身死,也自是不同寻常了!
这时,唐浅浅已经再度开口,“我只知道卢家此次所为,却是忠义非常,——明知道永王膝下早已经无人,却还是要完成永王原没有完成之事。而如此忠义之人,又怎么能容忍不孝不忠的唐嫣然执掌唐家?所以,不管是成是败,唐嫣然绝不会再容于这个世上!”
但听落地,卢占清的面色再度一变。
她说的话不过寥寥数言,却是激言讽刺,字句切中要害。
果然,非同一般。
卢占清冷冷一笑,“太子妃果然聪明!”
随着卢占清话音落地,墙角已然瘫软的唐嫣然已经嘤咛了声,晕倒在地。
唐浅浅看过去,无奈摇头。
唐嫣然到底也是受这许多年教化的,先前不忠不孝所为已经到了她自己能承受的极限。
若是事后能荣华,即便夜夜噩梦缠身,也不枉她努力一场,可现在,她便是自寻死路,又绝不容于天下。
……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吧!
唐浅浅不再看唐嫣然,她抬眸,只若是没有看到卢占清身上赫然而出的杀气。
“卢尚书年少尽孝,侍奉亲父安老,年老为国尽忠,便是忠孝两全之人。而卢公子一心追随生父,自当忠义,可把自家一族的性命抛却脑后!却也是个不孝之辈啊!”
唐浅浅劝着,犹如清水和缓。
卢占清冷哼,“太子妃这是在挑拨?不觉得太过愚钝了?”
唐浅浅脸色微微一变,好似是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浅显,苦笑了声,“倒是我的错了,先憋着一口气便是让她比我早先去一步,现在关系自家性命,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不要说了!”
卢占清冷声,脚下先前一步逼近。
唐浅浅面色乍白,后退,桃红奋不顾身的拦到唐浅浅跟前。
卢占清冷嘲的看过去,“我知道你这个丫头是有些本事的,可如今中了毒,恐怕是使不出来的吧!”
桃红面色一变,唐浅浅拦住她。
她从桃红身后探出头来,看向卢占清,“我这个丫头好歹也是学过一些书册的,虽忠孝之事不甚厚重,可还是知道仁义!”
顿了顿,唐浅浅又道,“虽不过一死,我们主仆二人在一起,总比那些孤身上路的要好的多!”
卢占清紧抿了嘴角,眼睛也微微眯起来。
难道是他的错觉?怎么也觉得她这话里别有意思?
这时,躲在桃红身后的唐浅浅似乎是想到什么,她走了出来。苍白的面上再度苦涩一笑。
“倒是枉我为唐家下代宗主,竟是临阵逃脱!”
深吸了口气,唐浅浅再次看向卢占清,
“唯今,我只有一问想问,正所谓不成功便成仁,便是前路渺茫,公子也要如此行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