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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嫣然的小脸儿先是一白,随后又是涨的通红。
这阵子她还以为那个女人变得亲近了,没想到竟然有着如此狠毒的心思!
唐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唐嫣然的手背,“你也不用担心!看太子对那个奴婢的惩罚,还是看得出太子是相信你的,只不过这一次就让太子以为只是你的一时小性儿,绝对不要有下一次!知道么?”
“嗯!”唐嫣然重重点头,
光亮的烛光下,眼中恨意陡然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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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寝宫。
明亮的烛光辉映纸。
一身淡色衣袍的南耀羽坐在宽大的小紫金檀木的长桌后面看着手里头的折子。
身边窸窣声起。
桐梓端着参茶过来,“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
南耀羽手里的动作一顿,转头瞥了眼手边上的参茶。
旁边的桐梓小心的抬眼看过去,看着南耀羽脸上似乎和平常一样淡然无痕的面容,心头不安陡然。
过了会儿,南耀羽挑眉,抬手端起,浅浅饮用。
桐梓悬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躬身就想要先行告退。
突的,南耀羽开口。
“情形如何?”
桐梓一愣,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会儿还惦着那位,忙应声,“自二小姐走后,太子妃一直寡言,刚才才算是被身边的侍婢逗笑了……”
南耀羽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转眸看他。
虽不置一词,桐梓也懂是主子在问他,怎么回事。
桐梓回道,“……太子妃身边的桃香送了膏*药过去,也带了些尚好的补品,虽太子妃事先不知,可属下也看得出太子妃是关心的!”
南耀羽眉峰一拧,手里的杯盏也缓缓的放了下去。
上好的绣纹瓷器和桌面相碰发出丁点儿清脆声响,南耀羽的眸光深谙似水。
半响,南耀羽吐出一句话来,
“是本宫错了吗?”
幽幽的叹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阵清风,但随着桌角点燃的熏香,弥漫到殿内烛光辉映不到的黑暗中,消无踪影。
“……”
桐梓不敢应声。
不是因为他没这个资格,而是因为这是主子这么多年以来的禁忌。
他记得他当初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主子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皇子,他也不过是个青头青脑什么不知道的宫随。只是那时候,他就莫约觉得主子的怪异。每每到了不得不给皇上和淑妃娘娘请安的时候,主子才会去,而且不过寥寥几句就会找借口离去。而不止如此,皇上后宫里的任何娘娘妃嫔和主子说话,主子都是一副不苟言笑,懒意洋洋的样子。尤其在碰到淑妃娘娘和其他娘娘妃嫔们说话时,主子二话不说就会离开。
一开始,他不懂,也不明白。后来淑妃娘娘指派他刺探主子口风,他才总算是从主子嘴里得到一个字,“假!”
……他自然没有把主子这简单生僻的意思转述回去。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主子从皇子变成了太子,更手握了朝中几乎一半儿的朝政。
他以为主子早就忘了年幼时的那句戏言。直到主子对唐府二小姐情有独钟,他终于忍不住,趁着主子那日心情正是愉悦,他大胆相问,太子是想要和唐相交好?主子冷眼看过他,在你眼里,本宫是这样的?
他哪儿敢应声。只是没等他想到什么说辞,主子已经回了他——本宫以为然儿很“真!”
那时,他才恍然。
他桐梓,自从跟在主子身边的那一刻起,就是主子的人,主子指东,他绝不往西。既然主子认定了唐家二小姐,那他就把唐家二小姐当作是太子妃。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一纸圣旨,太子妃成了唐家大小姐。
这几个月,主子对那位唐家大小姐从先前的刻意折辱,到现在日日关注。
他虽还不明白主子的心思,可也隐约的觉得这位太子妃确是容仪非常。
至于今儿的事情,显然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闹剧,只是日后恐怕这种事情定然也少不了。
太子偏宠谁,他身为宫随,自不敢置喙。
而太子说的“真!”……跟着太子这么多年,莫约的他也能猜度一二。
——恐怕今儿那位二小姐的所为让太子不悦了。
只是身为主子的贴身宫随,虽有些话他不易回答,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做。
咬了咬牙,桐梓恍若无知的上前一步,“太子要不要去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三个字恍然入耳。
南耀羽眼底睿光一闪。
一直小心的盯着自家主子的桐梓心下顿时明朗,“桐梓这就去安排!”
……………………………………
太子妃寝宫。
书房的灯火明亮。
懒懒的躺在懒人椅上的唐浅浅身上裹着披风,手边摆着香茶,还有糕点,正望着头顶上的明月星辰出神。
先前为了能偷得一份安闲,她就派人在书房里安排了一个她自制的懒人椅。
现在已然到了戌时末,即便那个太子府中唯一的主子没来,也早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可因为心头那股莫名烦躁,唐浅浅怎么也没办法入睡,索性就躲到了书房里。
说实话,书房里的书册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好看的,她本来也是想要看着书册昏昏欲睡的,可当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星辰明月,就忍不住开始发呆,不,确切来说心头的那股烦躁还是没能消退下去。
仔细数数,她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不是没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也不是一定要对那个看似俊美实际上只是个黑心无良的太子蓄意奉承。只是因为她占着的唐浅碧的身子,让她不得不顾忌着深爱着唐浅碧,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父亲,一直忠心伺候着仰慕着唐浅碧的那两个贴身丫头。还有一心爱慕着唐浅碧,却又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抑或者还包括那个短短几面之交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的首富之子。
说来,她似乎也自私的很,来到这里的这两个多月,能让她惦念的也不过这有数的几个人。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不想改变。即便眼前所见所闻的这些都让她很是头疼封建尊卑礼仪,她也在努力的适应。
所以,她不会免了桃红桃香她们对她的恭敬礼仪。她也不会因为那个太子不是她心爱之人,就没办法交错缠绵。她更会熟读宫规礼仪,即便仍保持着懒散的本性,可也在旁人面前努力的做好一个太子妃应该做的一切。而不管做什么,她就只需要记得一件事就好,那就是她绝不会一辈子被囚禁在这样一个牢笼的地方。就如同方云来所说,她向往的是外面的大千世界。
所以,即便她惦念着这有数的几个人,可若是和她切身的安全比起来,也还是排在最后面。
所以,这样懒惰懒散的她,又有什么可觉得烦躁的?
脑袋里总也思索不出来个所以然,唐浅浅一手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突的灵光一闪,眼前璀璨的星空中不期然的闪过一张苍白含泪的面孔。
嘶——
难道……是因为她?因为一个不过只见了区区两面的陌生女子?
……真是好笑!
就如同她并不在乎她头上这个太子妃的名衔一样,她同样不在乎那个太子。那个太子对于她,就像是那些女子对于太子一般——毫不在乎!
她当然知道她不在乎,旁人却是很在乎。别说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丫头侍婢,就是京中大员之女,不也都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枝头寥寥,想要飞上去的鸟儿却是尤其的多,于是各种竞争就争先恐后,唯恐后退了半步就被别人抢了先。
所以,那些没有背景的女子只能是充当炮灰的料儿。
所以,什么都明白清楚的她应该是很淡然自若看着这一切如期发生的,不是吗?
突的,唐浅浅的后背上激灵了下。
……难道是因为那个无烟与她是同样一个男人的女人,所以她心生怜惜?
呃——
明明天色暖意融融,唐浅浅却因为脑袋里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打了个深深的寒颤。
唐浅浅霍得从懒人椅上站起来,抬手把手边上已经化成冰水的冰沁饮品一口气喝下去。
泛着寒凉的香甜入喉,随着身上乍然而来的寒意,几乎整个人瞬间冻成了冰柱。
只是同时,脑袋里却再度清明起来。
对了!
她是自私,可并不冷血。
那些冰冷的宫斗场面她只是在脑袋里过滤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只是当这些都明白的发生在眼前,她心里的良知善良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
所以,归根到底,她也还是个善良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