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宋庆留下大队,让祖大寿、宋虎、王昌和张韬等人带兵围城,自己和薛五带着狗营以及一千山东兵出海,王坚和洛小北等人带领第二梯队,等他们在旅顺站住脚之后再动,其实他也很想大家一哄而上,只是船真心不够,莱州水师本就不如登州,加上还有水军要跟着一起乘船,第一批只能过去两千多人,好在旅顺那边敌军也不算多,他自信可以对付。
只不过当大军上了船,出行半个时辰之后,宋庆的自信开始逐渐减弱,虽说渤海渤海海峡还算给面子,没给弄出什么太大风浪来,但一般程度的颠簸,也很让他们这些人受不了,狗营军事素养一流,纪律也是严谨至极,上船之后阵列齐整,王师之相呼之欲出,看的周围莱州水师官兵不住侧目,捎带手的也自己羞臊了一把,总之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可没过多长时间,风浪逐渐起来了,狗营的士卒们纷纷露出败象,再也撑不住那个标枪似的姿势,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干呕的迹象,哪怕是宋庆这种体质极强的人,也觉得自己有些抵受不住,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怕是早已经找个地方躺着去了,反倒是人家一直歪歪斜斜的莱州水师,现在依然歪歪斜斜,聊着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就是兵种差异了,宋庆的心思现在远远还没想到水师上头,更加不要提什么海军,只是经过这么一遭之后,却多了些别的想法,这东西还是必须要早动手,临时抱佛脚很不可取,否则到时候别说是合格船员了,连不晕船的都很难找。
考虑到这次出海的主战力都是旱鸭子,莱州水师被迫在中途各个地区停驻,留给他们休息和适应的时间,好在从隍城岛到长岛、沙门岛一线,目前还都是朝廷的地盘,也知道这是去旅顺打叛军的,这帮晕晕乎乎下船的家伙们如果成功,他们留守岛屿的人就可以不用亲自抄刀子上阵,因此各个岛屿的服务热情都非常高,力争让北上平叛大军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对此宋庆也有些哭笑不得,可无论哭还是笑,现在都找不到可以交流的对象,薛五打从出征的第一天就歇菜了,龙精虎猛一条汉子,虽然不至于说只剩下半口气,但状态显然也不怎么好,一直到了大钦岛,才算是勉强恢复了些。
按照道理来说,走海路要比陆路快捷的多,只是因为这次兵员的问题,从莱州三山岛到渤海海峡的隍城岛,愣是比平时用了一倍还多的时间,好在当他们踏上隍城岛的时候,大家基本上已经恢复过来,勉强也算是适应了这种行进方式,宋庆再次进行了最后的整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率兵杀进了丝毫没有准备的旅顺口,将满腔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收到朝廷大兵打来的消息时,陈有时还在喝酒吃肉听小曲儿,这不是他玩忽职守,粗疏大意,事实上无论是他还是毛承禄,包括之前从吴桥杀回登州的孔有德等人,全都是一个心思,从闹兵变造反开始,这一路上都太顺利了,旅顺这边只有他陈有时打别人,根本没有人敢打他,虽说一直在防备天津和关宁那边的朝廷军马,只是那两边目前也都没有要进兵的意思,他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要派人进攻隍城岛,之后顺着渤海海峡的岛链一股而下,跑去登州支援孔有德了。
在这种踌躇满志的时候,又是喝酒吃肉听小曲儿的美好时光中,突然出现根本不该出现的敌情,陈将军的情绪如何可想而知,说怒不可遏都是轻的,只能用此时还没有的冲冠一怒成语来形容,当时便踢翻了桌子,驱散了歌女,大声怒吼道:“他娘的,我不去打他们,他们居然还敢来老虎嘴上拔毛,来人呐,取我大刀来,今日让他们知道知道陈爷爷的厉害!”
陈爷爷多厉害手下自然知道,尤其发火时候不能招惹,立刻将披挂兵器全部取了过来,伺候将军穿戴整齐,喊着劳动号子出了门,老远便见前方灯火通明,黑压压一片兵马杀了过来,虽然人数看上去不算很多,但陈有时自己兵马同样不算太多,之前还分出去一部分当前站,抵御有可能来这里的天津或关宁兵马,所以单从兵力上来讲,他并不占据太大优势。
他之前所谓的老虎嘴上拔毛,对象是那边岛上那些守军,那些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上千人,就是全都过来他也不怕,可如今看起来满不是那么回事,对方这模样至少两千以上,甚至还有人在从船上下来。
陈将军骑在马上,皱着眉头,酒也醒了几分,下令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兵马?上去个人问问!”
手下按吩咐去了,没走多远对面一箭袭来,当时便倒撞下马,虽然没能完成任务,但陈有时也不需要他完成了,因为对面的旗帜已经说明了一切,陈将军借着火光观瞧清楚,当时便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狗营,宋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