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似乎每一句,都带有自己的目的。
以至于文武百官,连一个字都不敢遗漏,生怕听错了,引发什么误解。
太皇太后嘴角的笑意愈发甚了,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
“这群臣之中,想必极少人知道,其实当时先皇帝在十几年前,一共生了两个儿子。”
她漫不经心的说出这番话,一下子……殿中像是炸开了一般。
今日……还真是风云际会,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出来。
许多人露出惊讶之色,在他们看来,先帝明明只有一子。
陈无极也是一时诧异,不禁看向太皇太后。
他心里想,这莫非是威胁和警告吗?警告自己和陈凯之若是不甘心,那么……便说出所有真相……
倘若如此,自己这皇位,自然也就无法名正言顺了。
而殿中群臣,则又是沸腾起来。
皇子的问题,关系重大,这牵涉到的乃是国本,现在突然吐露出这个消息,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就说现在太皇太后,竟又开口,冒出了一个皇子,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想想看,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煽动人谋反,诈称自己乃是皇子,这引发的叛乱,就绝不是寻常的民乱这么简单了。
太皇太后看着错愕了群臣,随即笑吟吟的看向了姚文治,一双眼眸里锋利无比:“此事,许多人可能所知不多,不过姚公,你是略知一二的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姚文治。
姚文治乃是四朝老臣,地位崇高,谁都知道,这位姚公是个极谨慎的人,事关如此重大的问题,姚公是绝不敢瞎说的。
姚文治面无表情,咳嗽了两声,方才巍颤颤的上前:“这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当初……确实如此,老臣还记得,当年老臣被诏入了宫中,太皇太后和陛下,亲口说了此事,两位皇子,老臣也都见过,只是……因为牵涉到了皇家的秘密,先帝命老臣……尽力隐瞒,不可泄露……”他挤出了苦笑,摇了摇头:“哎,虽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老臣至今历历在目,真是可叹啊,不过……此事,还是不要深究下去,这毕竟……”
群臣们听罢,一下子疯了一般。
两个皇子,连姚公都已确认。
而且,这竟还牵涉到了宫中极大的秘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个皇子都会流落民间。
有人忍不住道:“姚公,此事牵涉甚大,为何不可深究?”
“娘娘。”有人老泪纵横:“娘娘,此乃关乎国本事啊……”
太皇太后则面带着微笑,只是道:“哀家怎么竟是说出了这些话呢?哀家真是老了,糊涂了,老糊涂了……”她摇头,一脸凄然的样子:“这是旧事,不提,不提也罢,这等事,是不该提的,陛下,北静王,你们说……是不是……”
这一句反诘,分明是直指着陈无极和陈凯之去的。
是不是呢?
还需要往下说吗?
再说下去,许多事,可就要揭晓了,你陈无极内无根基,倘若再没有足够的合法性,还凭什么做着天子呢?
还有你陈凯之,不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陈无极和哀家为难吗?
好嘛,若是哀家记起了什么,这就糟糕了,不,不只是糟糕,是糟透了。
自然,现在外头的顺化军以及明镜司,想来已经开始动手了吧,剪除了你陈凯之的羽翼,从此以后,哀家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便任你死。
和哀家斗,你们二人,还是太嫩了。
哀家能将你们两个捧起来,就能将他们摔下去,教你们粉身碎骨!
你们都是哀家一手捧起来的人,现在翅膀还没硬呢,就想和哀家斗?
呵呵……
她带着浅笑,凝视着陈无极。
陈无极面色木然,一双眼眸凝视陈凯之,似乎很淡定,又似乎有些波澜涌了起来。
他身份的许多证据,想来都掌握在太皇太后手里,若是有人知道,他非但不是嫡长子,还是诸子余孽的妇人所出,那么,势必会引发震荡。
一旦皇位动摇,任何一个被废黜的天子,又何曾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倒是陈凯之心里平静到了极点,他看了一眼陈无极,感受到了陈无极的为难,随即道:“娘娘若是知道什么,不妨就说出来便是,陛下和臣,都愿洗耳恭听。”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娘娘也就别掖着藏着了,一并道出来吧,无非就是又一次惊天动地而已,我陈凯之和陛下,绝不肯因此而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