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少烨谨慎道:“若是旁人,臣自然就秉公处置了,可问题是……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关乎秦王府的颜面,而陆小宁和御医院的情绪也要照顾到,还有梁贵嫔……实在是难办啊!少焯也太任性了,那个梁文元更没脑子,梁家怎么尽出这等扶不上墙面的货色。”
皇上眼底浮起深深地厌恶,本来觉得梁贵嫔是个懂事儿的,温顺又不失情趣,可看看梁家一门的行径,再想到梁贵嫔伸手问陆家要银子的事儿,皇上就觉得心里膈应地慌,语气沉沉道:“你不用考虑梁贵嫔,该怎么办怎么办,至于少焯……他有胆子做出这等丑事绝无姑息之理。”
皇上话说的狠,但皇甫少烨还是从皇上话语中那片刻的停顿迟疑中领会到些许微妙的情绪,其实他心里清楚,哪怕皇上斩钉截铁的说要严办皇甫少焯,他也不能当真。他更不会天真的以为凭梁文元的供词严惩了皇甫少焯就能伤到秦王府的根本,且皇上一贯讲究制衡,最近曹家和秦王府比较倒霉,皇上是不会再对秦王府下手的。
于是皇甫少烨拿出了第二份供词,梁文元认全责的供词,呈于皇上,诚恳道:“皇上气归气,可皇家的颜面还是要顾一顾的,所以,臣让梁文元另写了一份供词。”
皇上过目后,神色复杂地看着皇甫少烨。
皇甫少烨从皇上的眼中读出了几分质疑的意味,这份质疑,自然是质疑他的居心,既然有心为皇甫少焯掩饰,何不干脆一开始就瞒着?
皇甫少烨坦然道:“臣只是觉得,皇上有必要知道真相,总得给某些人提个醒吧,这样的错误真的不能再犯了,以免影响了大局。”
皇上凝视了他良久,才渐渐收回目光,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按第二份供词,按律处置吧。”
皇甫少烨拱手施礼,恭敬道:“臣遵旨。”
皇甫少烨走出御书房,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听到里面皇上在说:“传孤口谕,自今日起梁贵嫔降为婉仪,搬去宜春殿。”
皇甫少烨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地冷笑,梁贵嫔成了梁婉仪,从三品直接降到庶五品,而且宜春殿偏远,紧邻冷宫,这下梁家人怕是要哭死了。
陆小宁是一点也不担心案子的事情,今早夕雾告诉她,昨晚步惊云也去了张诚家,抓到的人已经送去了大理寺,她就知道皇甫少烨要接手这案子,皇甫少烨出马,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上午的课程一结束,就有个小太监引着陆小宁去了琼华殿,说是皇上在琼华殿。
陆小宁进御医院也有些日子了,对后宫的情况略有所知,琼华殿是贤妃的住处,上次她被皇后刁难,贤妃娘娘还来救过场,是皇甫少烨请来的,听说,皇甫少烨小时候贤妃娘娘带过他,后来被长公主接了去,在长公主府呆了三年。所以,贤妃娘娘应该是支持皇甫少烨的,陆小宁自然而然的对贤妃娘娘生出几分亲近感。
到了琼华殿,就看见一个宫装女子被两个太监架着,连拖带拽地架了出来。
那女子哭的甚是凄厉:“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您就看在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的份上宽恕臣妾这一回吧皇上……”
陆小宁定睛一看,这不是梁贵嫔吗?怎么这么惨兮兮的,还哭到琼华殿来。难不成是梁文元的事情发酵了,皇上迁怒与她?
梁贵嫔与陆小宁错身而过,被拖出好几步才回过神来,刚才那个不是陆小宁吗?梁贵嫔满肚的委屈,满腔的怒火顿时找到了源头,奋力挣开抓着她的太监,朝陆小宁扑过来,声嘶力竭地喊道:“陆小宁,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我要杀了你……”
陆小宁回头一看,梁贵嫔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跟个疯婆子一样要冲过来打她,正要错步闪开,带她来的小太监却是先一步挡在了她前面,抓住了梁贵嫔乱挥的手,冷冷道:“还请梁婉仪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