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知道我收下她们了,也就是收下他的好意了,颉利一把拽起我的手,“走啊,观音婢,我要去祭拜祭拜长孙将军,我还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本要和我们一同出去的三哥听了颉利的话,止住了脚步,也拉住了舅舅。秦妈妈闻言,急忙命冰巧准备香火纸钱。
“观音婢,你很难过吧?”
我『摸』了『摸』父母的墓碑,勉强笑了笑,“还好,挺过来了。”有三哥、舅舅、杜如晦、杨昭……我还想不开的话就枉为人两世了。
“这就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颉利有些为难的看着我,“观音婢,叔叔……叔叔有可能会向你们大隋宣战……”
我轻‘啊’了一声,“为什么?”
“去岁我们那里地震,损失很是惨重,叔叔说,只有兵发中原才能夺回能够让我们存活下来的物资。”
“你呢?你也认为要靠‘夺’才能拥有一切吗?”
颉利摇了摇头,忧郁的眼睛透『露』着悲哀,叹道:“爷爷在世时……和大隋安好。就算出现什么地震、干旱之事,也可以通过休养生息挺过去,在那没有战争的几年中,我们突厥的人口比往时多出数十万。如果打仗的话,不但要死人,而且未必能够夺得到什么。”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劝你叔叔呢?”
他将最后的纸线烧尽,站起身,有些痛心的说道:“爷爷过世的时候,说……说‘汗位’传予我,可是……可是……”
可是最终继承‘汗位’的却是咄吉,是你的叔叔,是不?猛然间我心如明镜,可以想见那段夺嫡之时的血腥,颉利做为失败者能够活到现在已是非常的不易了,他的建议在咄吉面前不但不会有任何的分量,甚至随时会要了颉利的命。
可怜的颉利。我缓步上前,伸手抓过颉利的手,“颉利,对不起。”
“观音婢,你不笑话我?不觉得我软弱吗?”
“难道那逞一时的匹夫之勇而丧命的才是真英雄吗?”
“观音婢。”颉利一把抱我入怀,有些哽咽的说道:“你的话总能给我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让我知道,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21世纪,因了我的胆小、懦弱、不自信,有几段感情曾经摆在我的面前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其中也包括了对大师兄感情的跃跃欲试,因了怀真的介入也夭折了……
我不知道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是什么感觉,唯一抱过我的是怀真,可怀真是我拿来做实验的啊。
颉利如今已然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再加上他本就长得比一般的人高,是以看上去就像一个成年人,如今被一个成年的男子这般抱着,一时间,我的手不知道再该如何放。只好轻轻的拍了拍他,“颉利,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突厥真正的大可汗。”
颉利将我自他怀中推开,“你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吗?”
“你身上流着的是高贵的阿史那家族的血,一定能!”
颉利惨然一笑,“『奶』『奶』和安义『奶』『奶』……都被叔叔控制着。”
大妃和安义居然被咄吉霸占了?我震惊的看着颉利。颉利苦笑一声又道:“『奶』『奶』和安义『奶』『奶』是为了保护我。”
怪道咄吉能够放过对他汗位最有威胁的颉利……原来是大妃和安义用……换来的!
“为了『奶』『奶』,为了安义『奶』『奶』,我……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抢回曾经属于我的汗位。”
看着激动的颉利,看着他眼中透出无比愤懑和自信的眼光,我劝道:“颉利,任何事不能太过仓促。你目前唯一能够做的是明哲保身。”
“然后呢?”
“有鸟止于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动,将以定志意也;其不飞,将以长羽翼也;其不鸣,将以览民则也。是鸟虽无飞,飞将冲天;虽无鸣,鸣将骇人。”
“观音婢。”颉利再次有些激动的将我搂入怀中,“你不但给我力量和勇气,还给我毅力和恒心。你放心,我一定要做那‘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鲲鹏。你……可以等着我吗?”
等?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颉利。霍地想到这也许确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不是一年、三年就能完成的。也许要七年、八年,我点了点头,“好啊,我等着,等着看颉利坐上大可汗宝座的那一天。”
“我说的不是这个……”看着我疑『惑』的神情,颉利的肌肤染起酡红,讪讪说道:“男儿若不能气震山河,以何为家?”
虽然对颉利的话不是非常的明白,我趁势不着痕迹的从颉利怀中溜开,说道:“好啊。既然决定先国后家,既然决心已下,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在等待时机的过程中,要让自己不断的强大却又要让对手不要发觉你的强大,有时候,‘卧薪尝胆’也未为不可。”
颉利的笑容不再有先前的苦涩,又见那一如草原初见时的明媚,他定定的看着我,“记得你初来草原的时候,就喜欢静静的听我说一些往事,虽然你听不懂,虽然你现在也许根本就不记得了……但我要谢谢你,那个时候是我最压抑的时候,只有在你那里,我才能舒怀。当你再来草原的时候,当你带着我们很快的在圣地追踪到那个女刺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孩……今番再见,果然,果然……我心不再忐忑,我心已定。”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我送他的玉佩,似捧着一个宝贝似的递到我面前。
盯着玉佩,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次似乎是个机会,要过来。
“观音婢,知道这段时日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眼见着『奶』『奶』和安义『奶』『奶』为了我……羞辱、愤怒无以言表,杀了叔叔的心都有。每每此时,我就会看着它,然后告诉自己,我要做一个观音婢看得起的男人,我不能做让观音婢觉得太幼稚的事。”
不想这玉佩对颉利这般重要,重要得一如他的精神食粮……那还是算了,送则送矣,哪有再要回的道理?再说这么多年了,李世民对这玉佩也没再提及,也许他早就忘了也说不定。
“观音婢,一想到你对我的好。我就越发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到这里,颉利将玉佩重新塞到怀中,“所以我就想着,我得送观音婢一些什么方是。”
“不是有御鹰吗?”
“御鹰是我们两个一起得到的,算不上礼物。正好,那两个石女分到了我的帐中……想着她们的使命要么是圣女,要么是忠心事主,是以我就想到了你。”
眼前的人为我这般的着想,着实令我感动,那么他的身边,应该有更安全的保护网才是,有时候动物比人可靠。“颉利,答应我一个请求。”
“嗯,你说。”
“将御鹰带回草原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御鹰了吗?它可是我们的狼崽子,你可是狼妈啊。”
我‘卟哧’笑了一声,“我是担心御鹰在我这里很孤独,它没伙伴,难不成你要御鹰找一头狼族中最低下的土狼为伴么?”眼见着颉利越来越明白的神情,我继续笑道:“这样吧,等御鹰、御风它们有了后代,你再驯一只……不,驯一对雪狼给我,可好?”
颉利直是拍着自己的脑袋,失声笑道:“亏我还是长在草原的呢,将它们这档子事都忘了。好好好,御鹰我真得带回草原了,只有草原、雪山才能找得到与它匹配的雪狼啊。”
颉利为了寻我在中原逗留的时间本来就久了些,是以他不敢在我这里多加憩息,翌日就带着御鹰、御风回突厥去了。
他留下的那两名石女,我替她们取好了名字,一名唤如云、一名唤如月。
因了如云、如月的到来,我们这里很是忙了一段时间,秦妈妈很是怜惜她们,将她们安排在了她的房间住下,而冰巧也手把手的教她们二人一些事务。她们二人倒也聪慧,很快的学会了购物、讲价、洗衣、做饭、种菜等常识。
颉利走后,没有再来信。我知道这是忌讳着咄吉的原因,想必就算我们互有往来的通信,只怕终究不会落到彼此的手上,不如不写。倒是杜如晦,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一封信,告诉我们他寻到孙思邈了,他求孙思邈回滏阳了等等……
说到信,我不觉『摸』了『摸』梳妆柜那珠宝盒中压着的一封信,是李世民写的、李元霸带来的……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这封信,我有点六神无主。
如今月『色』正浓,周遭一片宁静。这信中不知会写些什么?
好奇心驱使我展开了那封一直未被我拆开的信,龙飞凤舞的飞白体书法让我隐约的看到那个倨傲、睥睨的少年。
“观音婢,知晓你定然伤心之极,但逝者已逝,活着的仍旧得好好的活着,你本兰心惠质,想必无须我多加言及。我被父亲禁足,五年不得出太原城一步,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极力促成你我之事……”
读罢信,一时间,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即想哭、又想笑。
哭是因为看着这信居然有种看到亲人的感觉,即便他身在远方,却仍旧关心着我的死活。
笑是笑他如今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写出这等‘私订终身’的信来,什么是‘你我之事’?好像我和他真有一腿似的……
他那么一个狂放、不羁、清贵的人儿要在太原禁足五年?想必很是难受罢?
再将信细看一遍,“促成?促成?”
我心中一动,也就是说‘订亲’之事只怕还算不得数,我的草帖只怕仍旧没有被李渊或者窦氏接受?也就是说,我其实不是李渊的‘准儿媳’?而李渊如今之所以还不戳穿此事,只怕也是为了保住次子的命。再怎么说,李世民此举从重说可谓‘欺君’,从轻说可谓‘不孝’。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弟森严’的年代,即便是隋之名臣、一代儒士、司隶大夫薛道衡的女儿只有当李渊妾氏的命,何况是我这个失去父母并且随时有可能会给夫家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呢?
失去父亲的我,在这个年代可谓一无是处。如果说原来我还是大家闺秀……可以配得上李世民的身份地位,如今的我不过一个洛阳郊外的守孝女,再也配不上太原留守的门庭。
我和李世民的事终究没有定数……
看来,杨曼青的考虑是多余的了,也许不用她置我与死地,这历史已然将我抛弃了!
我嘴角扬起一抹笑,将信放在蜡烛上燃尽,“曼青,看来,因了你的到来……因了我的到来……这历史果然要改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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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奶』茶528、水天洞天湖、满溪流水香、仨逗号的赏、钻、花!
朋友们,真的不是我矫情,将这些银子留着看文吧,潇湘已然要你们掏空了腰包了,就省着些,看文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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