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岸行者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施主,何苦杀生。”
刹那之间,观音尊者脸上的笑容变淡了许多,眼眸之中已然是带着一丝惊怒之意。
此人看气息不过地仙修为,何以倨然至此,竟然视她一个太乙金仙恍若无物。
“陆某不喜欢仰着头和人说话。”
冷冰冰的声音从持剑青年的口中淡淡说出,漫天大雨仿佛静止一般。
“你,混账东西,也敢和菩萨这般说话……”
“惠岸。”
俏脸罩霜,声音冷意幽幽。
此刻天光大亮,大雨虽仍是未停,但也减小了许多。
远处村庄之中,黑压压地来了一群人。
正是青岩集的村民。男女老少,在张姓老者的带领下,冒雨来到青岩河前。
却是没有看到雨幕高空之上的观音尊者。
不过纵然见到,恐怕也未必识得。
东胜神洲毕竟是道门三清和天庭诸神的管辖之地。
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东胜神洲虽然不太被道门三清重视,但东胜神洲的大半人道国度,还是在天庭势力的牢牢把持之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胜神洲百国算是天庭势力的大本营。
在佛法还未大肆东传之际,此地的百姓却是一个和尚都不曾见过的。
“老神仙……”
“妖怪……死了。”
“苍天有眼啊……”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妪神情激动地趴伏于地,痛哭流涕,浑然不顾地上的污泥雨水。
涕泗横流者,欣喜若狂者,喜极而泣者,捶胸顿足者,比比皆是,场面甚至隐隐有混乱之势。
陆北静静看着这一幕,冲破渐渐稀疏的雨幕,飞遁上天。
淡漠如水的目光平静无波,望着眼前端庄华美,面如满月的观音尊者……却是根本不曾看一眼作怒目而视的惠岸行者。
良久之后,神色淡淡道:“杀生不苦,苦的是众生。”
此言却是回敬,观音尊者先前所言‘何苦杀生’之言。
言毕,掌中‘三生’神剑归鞘,素衣青年大袖飘飘,架起一道金色遁光,继续向北方而去。
天际大亮,虚空之中的火行元力回复正常,雨雾终究停止。
大日照耀之下,白云飘飘,一道金色遁光之后,仿若有无数道七色彩虹升起……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至于青岩河之上,被太阳真火焚灭造成的满目疮痍。
恩,有手持杨柳玉净瓶,大慈大悲……金仙巅峰修为的观音尊者在此,想来是不用担心的。
事实的确如此。
观音尊者望着消失在天际间的纵地金光,如玉面容波澜暗生,眼眸熠熠闪烁,令人看不清心思。
“菩萨,现在如何做。”
惠岸行者愤愤不平地望了一眼……远处‘装了逼就跑’的陆某人背影,又看了脚下欣喜若狂的芸芸众生,叹了一口气道。
观音尊者望着死去的横公鱼,释放出神念查看一番,方道:“惠岸,你去将这鱼妖收起,把精血提炼一番。”
惠岸行者闻听吩咐,忙是将铁杖背在身后,跳了下去,不顾青岩河村民惊异的目光将横公鱼收起宝囊。
“一切众生苦,功德无量在。”
观音尊者幽幽叹了一声,纤纤素手伸入杨柳玉净瓶之中,杨柳枝洒下一滴甘霖神水。
甘霖落在河中,仿若亿万滴雨自九天而落。
本已干涸的青岩河,顷刻之间,汩汩声四起,不大一会儿就再次绿波盈盈起来。
“方才那人殊为无礼,菩萨何不……”
惠岸行者木吒回到观音尊者身前,仍是对于陆北忿忿不已道。
“惠岸不必多言。”观音尊者双掌合十,轻声道:“师兄,别来无恙乎。”
不远之处的青岩河旁的圆石上,一道虚影无声现出,这是一位青衫老者,其人仙风道骨,眉清目秀,天庭方阔,额广足圆。
此人乍一现出,天地之间,甲乙二木的灵机仿佛都繁茂兴盛了许多。
“贫道当不得你的师兄……慈航,你好自为之吧。”
青衫老者手持一柄拂尘,说完此言,身形几次闪烁,便消失在天地中。
直到老者气息完全消逝,观音尊者妍丽明静的玉容之上方自阴晴不定,目光同样幽幽闪烁。
这位师兄竟然不声不响地跟了她一路。
“菩萨。”
观音尊者回头望了惠岸行者一眼,秀眉微皱,轻声道:“走吧。”
却是再也不敢在东胜神洲之地停留,悄无声息地隐匿周身光明普渡的佛光,架起一道遁光带着惠岸行者离开此地。
不知为何,看背影行迹依稀有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