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杀红了眼,院内的箭支、沸水、石块、滚木不断被抛了出来,而院外的宿卫军则还之以阵阵火箭,夏季本就干燥,整个褚府前院到处是烟火,尤其踩着垫脚坚守在院墙一线的家兵,很多刚一冒头便被宿卫军的弓箭射杀,惨叫着滚落在地。
“他娘的,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褚府也攻不下来!去,传令给宫城留守的右卫营,悉数开到乌衣巷来,去寻梯子,翻过院墙杀进去!”,从天黑杀到天明,中领军温式之再也沉不住气了。
不到半个时辰后,院外又传来大队人马嚯嚯的脚步声,已登上角楼的刘霄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一颗心越来越沉重。
绝望……就是绝望,这种感觉,去年在石城县外郗家庄上曾经体验过一次。
蓦地,建康城南杀声震天,烟火四起。
南篱门外,一银甲小将勒马百步开外,双眼狠狠瞪向城阙,面色铁青地紧闭双唇,似要把自己的牙关咬碎。
“张都统,这样攻下去伤亡太大!”,看着四道云梯上攀爬的士卒纷纷滚落,屯骑营主薄刁协不免有些肉痛。
都统张弛神色木然地扭过头来,看向刁协道:“刁主薄,非我不疼惜士卒,此处攻势不猛,则城中的奸贼就不会向此处增兵,谢校尉和谢御史的身家性命便会险上一分,如果青山不在,要我们这些薪柴也无用,迟早被人当做蝼蚁捏死!”。
“唉……”,刁协摇头叹道,“也是,只盼朱校尉他们顺利得手,谢校尉和谢御史他们福大命大”。
张弛没有应声,少顷,唤来传令兵命道:“把我麾下的精锐悉数压上去,鼓声不停,攻势不止!”。
“喏!”,传令兵飞速打马离去,调动张弛麾下亲隶的五百精锐,分成四路不避头顶的木石箭支,不计伤亡蚁附攻城。
南篱门外和乌衣巷中的攻防呈现胶着状态,尤其乌衣巷中的褚府,在温式之增调人手后几番险象环生。
与此同时,建康城北的北篱门附近,静悄悄地潜伏下一千人马,这支人马昨夜寅时已至,一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大亮,而高大巍峨的北篱门依然没有动静,统兵的将领焦灼如焚。
“刘兄,贺兄,那高衡送来的信札上说,只要领军至此,宫城中必有内应,为何此时仍无半点动静?”,步兵校尉朱江问身旁的刘建和贺钟道。
刘、贺两人低头寻思一阵不得要领,少顷,刘建只好抬头道:“事已至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来仪绸缎庄的名头大得很,和宫中消息相通也说得过去”。
“嗯,而且,据说这个来仪绸缎庄的掌事也姓褚”,越骑校尉贺钟补充道。
“褚?”,朱江闻言失神道,“难道……和秘书监褚歆有什么瓜葛?”。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贺钟摇头道。
“如此说来,倒不像奸贼们的诡计,这个高衡,多半可信!”,朱江又道。
贺钟和刘建两人无言,各自点了点头,又一齐望向北篱门高大的城门。
就在这一望间,前方已经有了动静,原本紧闭的城门正在扎扎开启!
“快看!”,贺钟连忙手指向前方,忙招呼朱江和刘建道。
“城门开了?!”,朱江有些不敢相信,迟疑片刻后相视于刘、贺两人。
“事不宜迟,管他祸福,救人要紧!走!”,贺钟跃身而起,对朱江说道。</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