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方才为了替褚珞解围,不致让她觉得太过窘迫,儿子便应景编了个不太恰当的胡话来搪塞自己。
“这也是好事”,刘氏暗道,“ri后成了家,也要这般彼此照应才好!”。
小小插曲一过,不多时褚夫人又起身出去了一趟,回转进厅堂的时候,便招呼众人膳食妥当,准备入席开宴。
她这一番风风火火的忙里忙外,直叫刘氏和阮氏当着褚歆的面称赞不已,俱说元晦娶了个贤内助,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又说生女类母,想必褚珞的治家之能,比起她母亲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夸得褚夫人脸上笑成一朵花,左顾右盼更加神采奕奕,顺带褚歆跟着也觉得脸上有光。
不说谢氏一大家子亲朋欢聚其乐融融,大晋升平三年四月中旬的这个午后,建康城中的谢府头一遭起灶开宴,亲友满堂高坐,把盏言欢,就连不常饮酒的一干女眷,也凑了这份子喜庆,各个饮了几樽。
又没五ri,刘霄得报,说出使荆江二州的会稽王司马昱还朝了。与之随行的还有叔父谢安,江州刺史桓云夫妇,以及桓云之女桓媛。
得信后,刘霄忙向舅舅刘琰告了个假,一溜烟出了署衙,先折回家中禀告了母亲刘氏及伯母阮氏,又邀了长兄谢泉打马至城南屯骑军营,会了谢玄之后,弟兄三人便急急迎向城西。
说起来,还是褚夫人虑事周全,想到还有谢泉要大婚,而女家桓氏在建康同样没有府邸,于是和一直寄居在褚府的刘建夫人议定,先把替刘建物se的宅院借用两天,等婚事一完,谢泉夫妇自会去广陵任上就职,到时房子便空了出来,正好刘建一家搬过去。
刘建夫人本就感念褚家待人极好,毫不沾亲带故的,褚家硬是替他们在寸土寸金的建康置办起一座不错的府第,现如今人家有大喜之事想要借用几天,她断不会有不肯相与的道理。
这一安排,早两天前褚夫人就亲至谢府告诉了阮氏,所以弟兄三人在郊外迎回叔父谢安及桓云一家后,桓家只在谢府稍稍歇了歇脚,便由谢泉领着前往城东刘建的府邸去了。
谢安既回,谢家便有了主心骨,同时,谢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侯着天子定下大婚之期。
升平三年五月初六,大晴,黄道吉ri,万事皆宜。
卯时刚过,宫城诸门轰然洞开,一队队衣甲整肃的宿卫开了出来,驱离直道周遭的百姓。俄而,伞盖云集,皇帝司马聃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拥簇下乘车往谢府而来,方顶辎车两侧,跟着三省和御史台的主要官员。
天还未亮,褚谢两家的仆从四出,忙着扬水洒道,再于整条巷道上铺上一面长长的红绸。
早在头三天,褚、谢及刘建府邸已经装扮一新,彩缎高悬,红烛摇曳,就连谢府门前蹲着的两座石狮脖子上也被挂上朱红缎子。
“快快快,我说你们这帮兔崽子们,手脚麻利些,天子已经出了宫城!”,褚府老管家不停往来褚、谢两府之间查巡,生怕有所疏漏,几天下来,几乎快把他这身老骨头熬得个油尽灯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谢府眼下还没个管事的,又碰上这么大的喜事,他只得两府一肩挑了,小心翼翼地cao着心。
蓦地,巷子口风风火火拐进一人,瞅着忙碌的仆从们劈头便问:“我说,你们管事的呢?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褚府管家正巧在道中看着小子们铺红绸,闻声抬头,见来了个小太监,知道是宫中打前战的人,于是迎上前去笑问道:“公公,在下就是管事的,有何事吩咐?”。
“去,知会谢公和褚中书一声,天子盏茶功夫就驾临了,速速准备迎驾”。
小太监话一传完,扭头就走。褚府管家不敢耽搁,连忙奔入谢府禀告。
谢安、刘琰、褚歆和桓云几个一早就聚在谢府候着,得报后由谢安领衔,刘琰、褚歆和桓云三个跟在后面,急匆匆来到府门前依品秩分班站定,耐心静候圣驾到来。
“陛下到——”。
随着一声悠长的通传,甲兵在前,辎车随后,皇帝司马聃应声而至。
待皇帝下得辎车,谢安等人疾步向前,齐齐躬身拜道:“臣等拜见陛下!”。
“众卿家,让你们久候了!平身说话吧”,皇帝司马聃作势相扶,猛然间大咳两声后说道,说完这一句,忙地扭头喘息不已。</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