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粮仓之后,信王赵榛才发现一个个粮仓的巨大,进入粮仓,光线自然地变得柔和而昏暗起来——人类在灃州灃阳的粮仓是用竹子排盖顶。
进入粮仓群的并不只有信王赵榛与乔陵两人,劳工们从几处主要的入口进入一个个的粮仓中,很快就分散了起来。他环首四顾,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看到苗玉凤、一号与马月英无声无息地融入人群之中,心中这才略感心安,然后收回视线紧一言不发跟着前面的乔陵前进。
乔陵说的地方远离中心,但并不是粮仓的最边缘处。
粮食仓库的装运区大多都集中在靠外围,信王赵榛与乔陵前进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他们选择的区域。
但他们一进入粮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走在前面的乔陵却吃了一惊。
少年本来以为信王赵榛会不习惯粮仓内一层层放粮隔断地这种低矮压抑的环境,事实上他已做好准备放慢脚步好让对方可以跟上。在这里的过道,可不像是仓库下面大厅那么宽敝,一不小心就会碰个头破血流。
可事实全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信王赵榛一来到这里就好像如鱼得水一样。他看到信王赵榛如履平地的向前走去,甚至穿行低矮而满是杂物的隔断时躲避障碍物比他自己还要熟练,更有一些动作技巧连乔陵也看的吃了一惊。
少年几乎是呆住了,这那里是什么少爷,动作迅速无比,简直就是一个特技杂技艺人。
而两人一路向前,所用时间甚至不超过他平ri的一半时间,到最后连乔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上对方的了。仓库里面热得厉害,他停下来时,忍不住湿漉漉地抹了一把汗,气喘如牛。
乔陵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在这巨大的仓库里面,追人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天,自从他在这里干足三年之后,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然后信王赵榛借着微弱亮光的光源看着前方。
这里都是粮食,自然不可能用明火,只能在通风口漏进来的一点光线下干活。那光线暗淡得几乎可以用很糟糕来形容,甚至不如微弱的烛火,但浅se的光晕还是勉强刻画出周围凹凸不平的yin影。
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串脚步声从后面走来,俩人回过头,发现正是文弱少年与马东一行人,对方看到他们时显然吃了一惊,马东疑惑的问道:“乔陵,你们这么快?”
乔陵喘着气瞟了信王赵榛一眼,向自己的同伴点点头。
“你们选的这地方不错。”信王赵榛看着这些少年,又看着周围没有一个守卫看守监工,他说道。
“哼!”马东轻轻哼了一声:“你看得出来?”
“这里人少,我们做的活也就多一些,以后也就好交差一些?”信王赵榛微笑着说道。
信王赵榛说这里没有守卫,自然是这些少年为了再想办法偷偷的将这些粮食的一部分运出去,找个合适的买家脱手,那就是一笔的财富。
事实上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有自己的门路可以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情。至于官方粮食仓库方面不是不知道,而是屡禁不止而已。当然,一旦被抓住了的话,就会被活活打死。
信王赵榛刚要查看周围的粮食成se以及粮仓结构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等……等一下。”文弱的少年叫住了他道:“大哥,你最好是等一下再去办私事……”
信王赵榛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为什么……”
“一会监工会来检查,你最好等他离开了再去……”少年答道。
“他什么时候来?”信王赵榛疑惑的问道。“一刻钟,有时候半个时辰……”
信王赵榛皱了皱眉头,问道:“之后还会来么……”
“会,监工每个钟头都会来一次,不过具体时间不好说。”。“几个小时,看起来够了……”信王赵榛想到。然后他点点头答道:“谢了!”同时心想这就是收买人心的好处了。
他拿起麻袋哗啦啦的就直接将数百斤重的斗粮提起来就倒,在强大而非人的力量之下,粮食像是滑坡一样哗啦啦地落下进入了麻袋来。不过真正让乔陵和马东等人吃惊的是,信王赵榛的手法纯熟无比,几下子几十麻袋粮食就装满了。
马东他们干的也很快,很快近百麻袋的粮食就装好了,等一会监工来了清点了数量就可以搬出去交一部分差了。
监工很快就来了,傲慢的监工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他清点了一下粮食后,让众人搬运下去装车,继续工作。交代完后,那个监工立刻就走了。
刘大善能来到这座官方粮食仓库中当管事官员,一方面固然是受到了朝廷的重视,但一方面也是因为各方面关系打点到位,尤其是张浚大人夫人在其中居功甚伟。作为张浚夫人家族一系子侄辈的晚辈,他一路搭顺风车来到这里,只等任满之后进入那位张浚大人的幕僚团中。
刘大善知道,这座官方粮食仓库,极受让朝廷重视,能在这里成功取得政绩之后,最终都会飞黄腾达。因此他对这份任命充满了热情,甚至可以说是志得意满地来到这个地方。
对于上任不久的他来说,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井然有序,直到今天早上。
一份报告将他从自己的美梦中砸醒了过来,报告上说有人在粮仓外目击了一群手持武器的人,很可能就是大规模的土匪或者叛乱军队。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大善顿时冷汗淋淋。这个官方粮食仓库在年前才发生过的事他当然知道,如果有大批土匪攻打过来,他几乎无法想象那个事态会有多么严重。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让刘大人觉得轻松不起来了。他先反复确认了粮仓区域的情况,但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坏,直到一队士兵消失在外围郊外后,刘大善就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实际上就是没有能力。他本来打定主意到这里来混一个比较清闲,又足以引起让朝廷注意的职位,而后打点一切进一步晋升。没想到他的运气如此的差,竟遇上了最坏的一种情况。
刘大善一下子手足无措,几乎是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此时心中反复想的是如果自己丢了这座官方粮食仓库,举荐自己的张浚大人会不会把自己大卸八块。
而张铁牛推开门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幕,这个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以武力闻名与军中,同时也是张浚派系手下最得力的心腹之一。这位将领看到这位主管官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早知道对方没什么能力,不过是个走后门上来的家伙,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更加的鄙夷。
他是想过对方没什么本事,可没想到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出了情况直接被吓唬的瘫了。
他咳嗽了一声,才将刘大善从魂飞天外的状态之中唤过神来。刘大善一看到门边的张铁牛,满眼灰se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当然认识这个年迈的正将、同时也是粮仓区域的最高军事将领长官。对方与他不同,早在数十年以前就已经是军中的一方猛将了。对方来这里掌管粮仓区域的军事守备,当然不会和他一样是来镀金的,而是全权得到了朝廷与张浚的信任。
刘大善虽然暗地里不止一次骂过这个平ri里不给他好眼se看的老人将领,他常常背地里骂他该死的老家伙。可是,他至少还知道自己表面上必须要表现出一定的尊敬来,更不要说此刻,对方很可能就是他的救星。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叫道:“张铁牛将军,你可来了,这下我们麻烦大了!”
“怎么麻烦了?”满头白的张铁牛很有点鄙夷地看着这个满脸惊慌地年轻上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