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笑道:“公公回去,好好想想,皇帝是圣明的天子,公公若想不通,便从学生把这物件给你说起,想来皇帝是能帮公公拿个主意的。”说话之间,便已到了宫门,丁一微笑着冲守卫的大汉将军点了点头,便对兴安说道,“留步。”便自出宫去了。
兴安看着丁一的背影,不禁抬手抹了一下额头,匆匆回身而去,不经意一甩手竟挥出一串水渍印在地上,所谓汗如雨下不过如此,那些守卫的大汉将军不禁互望着愕然:这老太监八月的天气里,虚火居然这么盛?
他们却不知道,兴安此时的心悸。
兴安没有想到丁某玩弄起这些权术,丝毫不比他上沙场杀人的本事来得差,边走边恨恨低声道:“竖子可恨!只望那边发动,送汝归西方教咱家出了心头这恶气!”他身为司礼太监,真是自从景帝坐上龙椅以后,就没被人这么摆弄过,连金英也被他整得无可奈何的,于宫斗权术,兴安绝对不是庸手,但他被丁一弄得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去跟景帝说?他才不那么傻!
又不是风三那样的妄人,兴安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
要接济英宗,丁一又自己不去出面,却来威胁兴安,这事说给景帝听,不就摆明了说丁一不想跟英宗扯上关系么?不就再旁证着丁一对景帝的位子,还是很尊重的,不愿去惹他霉头么?而且丁一刚才还说了“皇帝是圣明的天子”,这是要借兴安的口,去帮他颂圣么?更别说把这句省了,刚才那些大汉将军都听着的,难道把那些人全做掉?
“气死我了!”兴安走着走着,只觉喉头一甜,冲着长廊外花草喷了出去,竟是鲜红的血色。刚好几个小伙者行过来,看着吓得连忙过来搀扶他,问着这老祖宗到底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
“不用、不用,汝等好生用心办差就是,都是为主子奔波,吐几口血,有甚么紧要?”兴安真是有苦说不出,挥手教那几个来争取表现的小伙者自去,跌跌撞撞往皇帝的寝宫奔了过去,看来这事,他跟皇帝交完了差,还真得私底下去接济一下英宗了,要不然丁一到时闹起来,他是说不清的。
光是刚才丁一教他去问皇帝这一句,他没去报与景帝知晓,到时丁一翻起案来,就全是事,何况怀里还有这块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布巾!而且丁某人的凶名,兴安也是知道的,以前还觉得宫里他作不了怪,现在看来,兴安缩了缩脖子,无比悲催地摇了摇头,算了吧,还是不要去和这厮作对,似乎跟丁某人作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啊!
丁一这事早就在进宫前推敲了好几回了,从捎信回容城就定计的事,要不他也不会进宫时,随身收着钱皇后的手工。不过出得了宫,他就无闲去理会这事了,甚至连放榜他也没功夫留心去等结果。
天津卫那边的人手已赶过来报,占城的米已运到了岸了。
来的自然不止是占城的稻,还有从淡马锡、倭国等地贩过来的海货。
忠叔手中把握着的,可是当时王振所赠,不是黄萧养那种排水量也就几十吨的所谓战船,而是郑和下西洋所封存的大福船船队,可以说是此时世上最为强大的船队,所以此时的南海、东海,基本上是就是淡马锡那边为霸了。除了作战护航的福船,用于运货的船队,都近百海船了。
——美洲此时都是土著就不用说了,西方第一艘战列舰“总督”号,还得再过三十八年才出现。再说虽然郑和那怎么也得七千吨以上的旗舰这时节已失修不堪用,但王振当时给丁一的那些大福船,怎么说也得二三千吨的排水量,有炮有火铳有弩箭等等,西方七十年后的“大哈里”号,也不过一千吨。【虽说念叨咱们祖上也阔过的习惯不太好,但这年代华夏的科技真是不落后的】
“尽快把货物分配到两京十三布政司,统筹人手民夫,为夫这几天就要出关去。”丁一匆匆地对着柳依依说道,这些事交给她办却比丁某人自己操作,要有效率得多,“等南京和容城书院分调的教习到了京师,便在京师开办雷霆书院京师分院。这事朱动会上心,但钱银方面你拿主意……”
京师的书院,却不是为扬名或是收学生,而是屯积军备。有了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据点,就能屯积盔甲、手榴弹等军用物资,包括以后的前装遂发枪。这玩意屯在金鱼胡同不是个办法,私藏军器,一旦撕破脸,未必就不是一个罪名;书院就不同,丁一会把训练学生的课目报备,这就是教学所用的东西,读书人,在这年代就是有特权,能佩剑,试试平民百姓佩剑在城市里行走?差役不过来叉了去才怪!
但这时柳依依却就问道:“夫君,咱们虽说还拿得出来,但这书院,能不能就先办容城和南直隶这两个啊?这么下去,早晚撑不住啊,这是无底洞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