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从小就是嗣子的身份,长期身处高位,又处置过九州几百万石领地的军政,统领过十万以上的军势,怎么可能没有威严和气度呢?只不过,家主长期处于您的积威之下,想表现出这一点实在有些困难,特别是在您面前的时候,”周景笑了笑,“如今有资格见您的家臣,无论哪个都是统辖一方的人物,在您面前又有谁不是小心翼翼了?就连敢屠杀根来众的景政,在九州令海贼闻风色变的二见光成,在您面前还不是服服帖帖,甚至战战兢兢?……不说别的,就您刚才那句质问,恐怕很多家臣就得伏地叩首。也只有我和直虎母亲,都是那般云淡风轻的姓子,才能够如此安然和淡定吧!”
“是这样么?”我点了点头。心里由于周景的这番态度和解释而释然了许多,“那么等我回京卸任,就亲眼见识下信景的威严和气度!”
……,……
三月下旬,在西国众大名和军势齐聚京都,即将出征关东的时刻,我正式把征夷大将军的职务让给了信景。和去年我接任一样,依然是小槻宿禰孝宗担任敕使,三大老五中老和在京御门家、连枝家观礼陪同,只不过主位上变成了我和信景并肩而坐,由我接过将军宣下敕书转交给信景,完成整个就任仪式。
当信景接过敕书时,我感觉他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随后他将装有敕书的封函递给十五岁的近侍、泷川家嫡次子泷川一时,无声的扫视了一眼低头恭贺的众大老、中老、御门家和连枝家大名,然后从主位上站起身来,由近侍作为引导,率众人向外面的会见室走去。他的步子从容不迫,全身立得笔直,整个人都透露着如山般的坚定。
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两名近侍跪坐在门边,低头聆听着外面会见室的动静,准备随时为新任大将军服务。我也微微侧过耳朵,听着会见室中众大名对信景的拜见和恭维,听着信景的答礼和处置。
他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个月开始的关东征伐:“此战乃是平定天下的最后一战,余将亲自出阵,率诸位和东山、东海两道共二十五万军势执行征讨。自应仁之乱以来的乱世,就将在诸位的奋战中结束!余,征夷大将军源氏朝臣信景,郑重要求诸位,尽情展现力量和勇武!维护天下的和平!维护天下的大义!那么,后世将永远传诵诸位的大名和功绩,而各人的子孙,也将永远以诸位为荣!”
“愿为公方殿效死!”众大名轰然应道,一如当年对我的态度。
看来,周景说得不错啊……我心里这样想着,既感到欣慰,也免不了有些失落。稍稍楞了片刻,我也站起身子,从另一边离开了房间。
回到鹿苑寺,简妮特笑着上前来,把我迎进了大书院正厅。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厅中的陈设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是你重新布置了吗?”我问简妮特道。
“是啊,而且还请神父洒了圣水,好祛除其中的晦气,”简妮特皱起了漂亮的眉毛,“毕竟是小夏才用过的……”
啪!我愤怒的打了她一个耳光。
“殿下!你……打我?”简妮特不敢相信似的,抚着泛红的脸蛋,呆呆的望着我道。
“谁准你动小夏的东西了!”我愤怒的望着简妮特,“赶快给我还原!然后搬出正厅和正房!”
“东西都丢出去啦!砸啦!”简妮特大声嚷着,“难道小夏死了,还留着她的东西?还把正厅和正房让给她?”
啪!我又给了她一耳光。想到当年小夏因为她受到的委屈,心里更是厌恶透了这个胸大无脑、喜欢独占的女人,于是伸手指向门外:“不愿意是吧?那么你就回府内城去,别让我在看见你!”
“殿下?”简妮特又呆了呆。发现我是认真的,她猛的扑了过来,跪着扯住了我的衣裳哭道:“妾身让出来就是!殿下别赶我走好不好?小夏走了,正好由妾身侍奉殿下啊!”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一挥胳膊,挣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书院。
虽然简妮特非常漂亮,平时侍奉得也尽心尽力,可是小夏去世后,我已经没有什么床第之间的心情,而且一看到她,就想起小夏曾经受过她的委屈。也许这样迁怨于人并不合适,但我现在已经卸任隐居,而这更是我自己的私事,何妨由着姓子处置一回?
“没想到殿下这么绝情!”简妮特的呜咽从身后传来,“那妾身就回去!以后发生什么事,殿下别后悔,也别责怪妾身就是!”
后悔?责怪?既然我都完全不在乎,又有什么好后悔和责怪的?大不了就是像历史上的淀姬一样,和身边的年轻家臣发生私情罢了。简妮特今年才三十五岁,不能忍受寂寞也在情理之中。
“随便你!”我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未完待续)